041# 阿弟 至高無上的禦披,卻被魏繹當成了□□狎昵的俗物。

“瞄得再高些, 力道不必過重了,像這般便整好。”魏繹的嗓子都溫柔得要啞了。

他直白地盯著林荊璞的側臉,無暇看壺。

投偏了。

林荊璞望著那支地上的箭,手肘便去蹭魏繹胸口, 眉宇輕挑:“你不是良師啊。”

“學生也實在笨了些。”魏繹的音色還是沙沙的, 粗糲得要將懷裏的人給磨碎。

林荊璞的後頸不覺彌漫上一陣潮熱, 他回頭去看魏繹,眼梢裏含情。

魏繹被勾住了。

他寬大的披風蓋住了林荊璞大半個身子, 佯裝訓斥:“不想學了, 就跟朕進屋去玩。”

林荊璞手指在裏頭撥弄著披風,腰間一癢,又輕聲調笑:“一日日的, 你不膩麽?”

魏繹笑著暗中使力:“朕幹的是正事,哪裏還顧不上膩不膩。朕身不由己啊,一想到這人心拴不住,膩了也得往死裏幹啊。”

披風寬敞嚴實, 外人看不出裏頭暗藏的心機與較量。

林荊璞想笑,不禁蜷縮著腰腹:“便宜和委屈都讓你占盡了。”

“朕賣力不討好,當然委屈,”魏繹抱怨說:“國賓之宴上你玩弄了百官與北境使團, 朕當時也被你弄糊塗了。你要是再遲一點來找朕,只怕郭賽的命就沒了。”

林荊璞:“那日筵上那麽多人盯著,不提前只會你一聲,是怕你出岔子。竟不想你這般沉不住氣。”

披風裏捂熱乎了,林荊璞又滲出了汗。

“瞞天過海的功夫, 朕是不及你,”魏繹去揩他腰上的汗, 說:“連林佩鸞都以為你答應去北境,是奔著招安賀蘭洵的吧?”

“賀蘭洵也是遲早要招安的。有一日壓制住兵權,才能真正打擊燕鴻。如今這些手段,最多只能給他找點不痛快,傷不了他的要害。”

林荊璞緩慢說完,回身去看魏繹時,笑意頓時斂了。

魏繹面上也不覺深沉了幾許,手上更加不饒過,直往探了下去。

他們站在這位置上,都必須思慮得比常人深遠。只有於這糜爛的喘息聲中,才可以稍事放縱松懈。

魏繹與林荊璞自締盟以來,這一路太過順遂。若照此之勢下去,有朝一日燕鴻真的敗了,他們最大的敵人就是彼此。

可他們除了禁臠之歡,還未抓住太多要害。誰也沒把握偏能勝過誰。

魏繹忽然淡了欲望,不再去碰林荊璞,瞥眼見他胸前的衣衫已被玩爛得不能看,便脫了披風蓋在他身上,裹了個嚴實,又低笑道:“還早著呢,時機未到,也別想太多了。”

林荊璞指尖掐緊了披風,垂眸望著這一身金色的短絨,上面還留著魏繹的味道,倍覺溫暖舒適。

皇帝至高無上的禦披,卻被魏繹當成了淫|流狎昵的俗物。

“鄴京要起風了。你穿著挺合身,留著吧。”魏繹沖他笑,替他擋住了從西邊吹來一陣風。

林荊璞一滯,也笑著應和:“求之不得。”

片刻後,魏繹又去拾起了地上的幾支箭,挨個投到了壺中:“有一事朕與你提過了,林佩鸞既是你的親阿姊,朕賣你一個人情,她的生死全憑你處置。等阿哲布那邊的消息一到,邵明龍將使團那幫人處理幹凈,將馬道也整頓了,你便早些做個決定吧。”

又一陣風乍起,林荊璞不禁彎腰打了個呵欠,陡然覺得藏在禦披裏的溫情都已煙消雲散了。

俗物終究是俗物,哪值得留戀呢。林荊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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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境發下的文書不日便快馬傳來,阿哲布三言兩語將自己與北境撇得一幹二凈,說販馬與馬道走私皆是使團所為,罪不可赦,任憑大啟朝廷處置。

兵部和刑部雷厲風行,一夜之間便封了與北境私下通商的數十條馬道,數百人因此牽連下獄,還供出了北境在鄴京洗錢的兩家錢莊。大啟朝廷也以此為名,開始嚴查舉國運輸的馬道與官道。

申氏商行人去樓空,掌櫃與夥計早就聽見了風聲逃了出去,兵部的人連根頭發絲都沒搜到。不過魏繹那幾箱私房錢,邵明龍倒是一箱不少,全給他追了回來。

林佩鸞從頭到尾不曾在販馬案中拋頭露面,也是礙於她還是北境送來的人質,刑部也不對她責難用刑,只是將她們母子從驛館移交至了一間失修的院子裏軟禁著,命人嚴加看守。

余波眼看要過去了,林荊璞這十幾日都不曾出過衍慶殿一步,只在房中下悶棋。

“主子,來信了。”郭賽推門而入,將一卷紗布從帽檐取下,遞到了林荊璞手裏,道:“是伍老的。”

伍修賢知林荊璞在大啟的處境微妙,若非極其重要之事,他絕不會貿然往皇宮中傳信。

林荊璞已大抵猜到了那信上內容,氣息微重,還是接了過來看。

看過之後,他又呷了一口茶,面色沉靜,去關注面前的棋局。

郭賽見他沒動靜,輕聲詢問:“主子,可要寫封回信或是捎個口信帶給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