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頭號情敵(第2/2頁)

他艱難地說出這句話時,一直壓抑的內傷再也控制不住,鮮血從口鼻中噴薄而出,把雪白的前襟瞬間染透。

眼前最後一幕,停留在聞嶽魂飛魄散的面容上。

——噬魂鼎!

五日一晃而過,而聞嶽度日如年。

那日,他眼睜睜看著原本清醒的玉折淵忽然口鼻噴血,昏倒在他懷裏,霎時間三魂飛了六魄,整個人差點心臟驟停。

好在段汐並未離開,一直守在雲雨閣,這才使玉折淵得到了最及時的救治。

可縱使搶救及時,性命無虞,噬魂鼎還是再度摧毀了這具本就羸弱的軀體。這無異於雪上加霜,連段汐都道,雖玉折淵經脈早已無法修復,但這次之前,他的身體尚有一絲治愈的可能。

如今,這一絲可能也被毀了。

他將終歲與疾病為伴,如幽谷裏一開一謝的曇花,只剩下短短幾十年的壽命。

對此,司徒熠當場紅了眼眶,想哭又怕吵到仙君,憋得整張臉紅了。

洛羽一言不發,面色發白,定定地看著玉折淵,良久才道:“師父的身子早就被毀了,他是為了復仇才活到現在。”

她也是。

聞嶽不知對於修士,只剩“幾十年”的壽命代表什麽。他只知道,因他的到來,劇情已經引起蝴蝶效應,引發出一連串脫離原著的意外。

譬如,他下靈蛇谷采蛇銜草,譬如,玉折淵以身擋噬魂鼎,受了原著中沒有的傷。

對他而言,玉折淵現在還活著,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

這天清晨,洛羽與司徒熠不在,聞嶽一個人坐在床邊,靜靜地守著玉折淵。

起初三天,玉折淵一直昏迷,滴水未進,喂藥都吐出來,整個人又瘦了一圈,呈現出一種枯萎的灰敗。

縱使暖閣裏貼滿防風保暖的符箓,聞嶽還特意全部檢查了一遍,每到夜深露重,玉折淵還是會忽然咳血,在令人窒息的咳嗽聲中,短暫地醒來片刻,又昏迷過去。

五日了……他幾乎沒有休息,徹夜不眠地守在暖閣,心想玉折淵何時能醒。

什麽“有了蛇銜草,一日便好”,根本騙人的。

聞嶽用瓷勺沾了一點水,點在玉折淵幹涸的嘴唇上,看面前人如沉睡的瓷器,呼吸都輕到無法感知,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

只能說,當玉折淵為救他與洛羽拔劍,以病體對上噬魂鼎時,他便欠了他半條命。

他第一次無比真切地感知到,自己不希望玉折淵出事,哪怕只是病了都不行。

如果說之前種種多少有演戲的成分,這幾日的照顧,聞嶽絕對真心實意,任勞任怨。好在從第四日起,玉折淵的病情有了起色。他曾短暫地清醒過來,喝了一點粥,又睡過去,青灰的面色有所好轉,化成最常見到的白皙透明。

大概是太累了,聞嶽又守了玉折淵一會兒,趴在床邊不知不覺睡著了。

玉折淵醒來時,有些意外地發現,床前守著的不是洛羽或司徒熠,而是聞嶽。

青年眉目深深,面容蒼白俊美,因連日的擔憂與疲憊,他的眉頭一直緊鎖著,皺成一個淺淺的“川”字。

春日的陽光透過窗欞撒在他的面上,將高挺的鼻梁投下一小片陰影。睫毛也被陽光暈染了似的,微微顫抖地落下碎金,仿佛蝴蝶振翅。

看的上去居然是很乖的。

安靜又乖,令人迷惑。

這讓玉折淵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新奇——明明是同樣一具軀殼,裝上不同的魂魄,看上去竟會更順眼麽?

這使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聞嶽臉頰上戳了一下。

聞嶽迷茫睜眼:“……?”

不過茫然只是一瞬間,他發現玉折淵不知何時醒了,正用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凝視他,心臟莫名漏了一拍,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啊……你醒了!餓不餓?想不想喝水?想吃點什麽?”

聞嶽一連串地發問,落在玉折淵眼裏,那絲新奇逐漸加深,化作奇異的光芒。

“好呀,”玉折淵盯著聞嶽,輕聲道,“你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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