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第2/5頁)

甘寧此時問出來,既有調侃的意思,也是風聞了皇帝要來的消息,所以來探一探虛實。

馮玉真受不了甘寧這等水匪性子,壓著脾氣,盡量平心靜氣道:“你若是到了陛下面前,也這般說話,怕是連這三萬兵馬都保不住。”

甘寧混不吝道:“果真如此,拿我還認他做什麽皇帝?”他本就是法外狂徒,江上殺人越貨的出身,激起性子來,什麽做不出?

馮玉面色一寒。

甘寧卻又嬉笑道:“我也不過是嘴上吹吹牛。如今做得這樣的將軍,我哪裏還舍得造反?那玉兄倒是教教我,到時候禦前要怎麽說話,皇帝才肯多多給我兵馬?”他當初在江上做水匪,無牽無掛,自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如今成了大將軍,風光不同往日,若非逼不得已,豈能不珍重自己性命?

馮玉無奈,仔細打量他兩眼,道:“到時候,你換件齊整衣裳,修飾整潔。平時什麽性情,也不要遮掩。旁的……”他原本要說都由他來安排,但想到這句話一出這甘興霸不知道又有什麽胡話出來,便改口道:“旁的到時候再說。”

話音未落,仆從便來傳報,說是王粲與士孫萌聯袂而來。

馮玉便知道,這是要商議給皇帝上奏的文書要怎麽寫,此事雖然也重要,卻並不緊急,因此道:“請他們先到外書房等一等。”

甘寧在旁看著,笑道:“可以啊,玉兄水漲船高,拿起架子來了。”半年之前,馮玉要尋州學的差事,還要通過他的關系,賄賂財物才能得到機會;那時候已經在州學之中的王粲與士孫萌等人,可以說是高出兩人好幾個階層去。沒想到短短半年之後,王粲與士孫萌想要見馮玉,反倒要等著候著了。

馮玉習慣了甘寧說些胡話調侃他,此時只是不理會,盯著那盞在他看來太矮了的明燈,想著改怎麽改進之後放入皇帝在此間的宿處。

甘寧原本的確是下意識調侃馮玉,但說完之後自己也愣了一愣,借著堂外正好的日光,望向馮玉的側臉,只見青年面如美玉、神色認真,與一年前初相見時分明是同一個人、卻氣勢更盛。這樣一個人,一年光景,絕處逢生,攪動荊州,又將迎帝王。甘寧久久凝望著馮玉,此人非池中之物,來日造就,怕是不可限量,自己跟著他,說不得真有執掌三十萬大軍那一日。

皇帝的車駕已經離開兗州,南下在與南陽郡交界處,暫時停駐夜宿。

自從汪雨之事後,劉協便不再用宮人近身服侍,在外更是一切從簡,凡淳於陽在時,由淳於陽統領郎官保護。

前陣子冀州作戰,淳於陽一直領兵在外,直到日前才回來。

是夜劉協與曹昂議過政事,又批閱過長安傳來的奏章,回好各處寫來的密信,見夜色已深,便洗漱準備歇下。

在外之時,向來是淳於陽與他宿在一帳之中,分為內外兩室。

此時劉協洗漱過後,穿著中衣走出來,就見淳於陽正要在外面宿下。因為要保護皇帝,所以淳於陽在外都是和衣而臥,當下也不例外。

劉協開口道:“子柏(淳於陽字),這次在外作戰,不曾受傷嗎?”

淳於陽背對皇帝坐在榻上,因為熟悉,所以私下倒不講究禮儀,悶聲悶氣道:“不曾。”又道:“夜深了,陛下睡吧。”

劉協走上前來,道:“你且寬去衣裳。”

淳於陽卻不肯動作,聽到皇帝的腳步聲,不耐道:“這又是誰多嘴?”

劉協笑道:“是馬超寫信來,告訴朕的。你若要找他打架,他如今領兵在幽州,可接不到招。”

馬超與淳於陽當初在長安城外,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淳於陽道:“不過是一處小傷,早就好了。”

“朕竟不知道,利箭刺破後背,也算小傷了?”劉協在他身邊坐下來,道:“馬超說那日攻鄴城,你沖在最前面,混亂中吃了一箭,血透衣衫,面如金紙,他都擔心你當時要暈過去。”

淳於陽哼了一聲,道:“他以為我是他不成?”

劉協打量著他的神色,雖說淳於陽的年紀比他這具身體要大五歲,但是在劉協心中,他是看著身邊這幾個小少年一點一點長大的。曹昂、馮玉與趙泰,雖說年紀漸大之後,也都有了各人心思,但總體而言還是善於表達的。只有子柏,少年時候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是懟天懟地懟空氣,連對他這個皇帝也一樣開嘲諷。後來子柏先是不服氣曹昂,兩人分別操練宮中郎官,子柏一定要爭先。後來又不服氣馬超,苦練了三五年,總算能打贏馬超。要知道馬超有一半羌人血統,本就健碩高大。淳於陽能打贏馬超,是付出了太多艱辛。只是淳於陽向來不怎麽愛說這些。像曹昂、馮玉與趙泰,這些年來也逐漸有了方向,比如馮玉立志要做一番事業,趙泰就想周遊天下。只有淳於陽,仿佛還是初見時那個十四歲的少年,不服氣就要打贏你,每天的日常就是自己練武與操練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