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樸實無華人心險

自從碰到了白雲間的襠,黃河遠整個人都不好了。

齊步走的時候,他和白雲間的手臂總會挨到。有時會碰到他冰涼的手表,有時會擦到炙熱潮濕的皮膚。

在人群之中,無聲無息的,隱秘的碰撞,在黃河遠腦子裏炸出一聲聲巨響。

黃河遠將聲音壓到最低,“喂,你別碰我手。”

白雲間淡淡開口,“是你碰的我。”

“明明就是你碰的我!”黃河遠就差和徐不倦黏一起了,但還是三番兩次地和白雲間碰到,這只能說明,是白雲間在往他那邊擠。

黃河遠伸出手,拍了白雲間一掌。他感覺自己沒用什麽力,白雲間卻輕飄飄地被推出了隊伍。

黃河遠:“……?”

這動靜自然瞞不過教官。教官定睛一看,又是黃河遠,氣出獅吼,“三排八號九號!出列!”

白雲間目不斜視地跨了出來,黃河遠用力往前踩了一步,委屈又不服。

教官走過來:“你們在幹什麽?”

“報告教官!”黃河遠吼,“我不想和他站一起!”

教官:“為什麽?”

“他影響我發揮了!”

教官氣樂了,“沒有戰友是天生為你打造的!打打鬧鬧像什麽樣子?十個俯臥撐,準備!”

“就我?”

“兩個一起!”

黃河遠滿意了,和白雲間並排撐在跑道上做俯臥撐。

黃河遠邊撐邊罵,“我明明沒用力推你。裝什麽裝!”

白雲間:“我身體虛弱。”

黃河遠艱難撐起上身,心想虛個屁,你連……馬甲線都有!

白雲間怎麽那麽喜歡碰他?難道他是個死gay?

然而,他又穿得很土。

到底是為什麽?任何的行為都可以找到動機。

電光火石間,黃河遠抓住所有違和感的源頭。

假設白雲間不喜歡他,那麽他就討厭他。同時,他也看出了自己對他非常抵觸。所以白雲間故意和他發生肢體接觸,刺激自己遠離他。

就像前天,白雲間故意超線,逼得他換了位置。

就像剛才,白雲間刻意碰他,讓他主動要求換隊列。

在別人看來,白雲間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是他無理取鬧,沒事找事,欺負老實人。

黃河遠來學校三天,就從白雲間身上認識到了什麽叫人心險惡。

十個俯臥撐做完,兩人歸隊,教官喊了“向右看齊。”

黃河遠以全新的視角,審視白雲間的臉。

帽檐和眼鏡遮了大半張臉,臉頰被太陽曬得發紅,下巴和脖頸形成了一個緊致的弧度,黃河遠總覺得眼熟。

在記憶庫裏搜索了片刻,黃河遠想起來了。

他老爸黃振華喜歡看宮鬥劇,他也跟著看過幾集。白雲間這種人,就像是宮鬥劇裏長得很白,下巴尖尖,而且懷了孕的女人,被女主輕輕推了一下,就假摔流產的惡毒妃子!

“向前看!”教官喊。

黃河遠依然沉浸在白雲間是個宇宙無敵心機男的震撼中,盯著他側臉看。

教官怒吼:“向前看!八號,說你呢?!九號那麽好看嗎?!”

隊伍裏傳出竊竊的笑聲,黃河遠如夢初醒,猛地轉過頭,梗著脖子高聲吼,“不好看!”

這一聲洪亮又充滿了感情,教官被嚇到,沒說什麽,繼續訓練了。

快十一點,氣溫越來越高。黃河遠的後背濕透,汗水蜿蜒,像有小蟲在背後爬。臉上的防曬霜被汗水沖得所剩無幾,再曬下去,他一定黑得連黃振華都認不出來了。

眼角的余光透過鐵絲網,落向旁邊的林蔭大道。

林蔭路上也有兩個方陣,多是女孩子,男生只占可憐巴巴的一排。那是文科實驗班的方陣。

黃河遠非常羨慕。早知道就該讓黃振華把他弄去文科小班。

但,黃河遠並不是一個會屈服命運安排的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報告教官!”黃河遠喊。

教官一陣頭疼,繃緊了臉皮,“什麽事?”

“為什麽文科班可以在林蔭路上訓練,我們要在大操場?”

教官:“……不要廢話!你是男人就好好站著,你聽見班裏女生喊過一聲累嗎?”

黃河遠心想,但是我累了!是誰規定男人就得比女人強?

“……”“……”

“報告教官!”俞飛喊。

“說。”

“累!”

教官吼出青筋,“你是女的嗎?!”

俞飛混在男生隊伍裏毫無違和感,甚至有點小帥,理直氣壯地喊:“我是!”

教官:“…

…”

有女生小聲說,“教官,她真是。你仔細看看。”

教官:“……”

黃河遠趁熱打鐵,振臂高呼:“理科班也是祖國的花朵。文科小班寧有種乎?”

教官:“……”幸好他年輕,要是老個二十歲,能被這幫小孩氣出心臟病。

恰逢一個文科班走方陣,教官指著方陣問,“她們走得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