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安傑病因

梁敬超覺得自己的眼鏡有些往下滑, 牙齒有點酸,齁甜齁甜的。

面前腦袋抵著腦袋的兩個人,簡直把他當成了透明人。那兩個人就那麽目不斜視地看著他們彼此, 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彼此。

梁敬超戴上滑到嘴巴上的眼鏡, 用力地幹咳了一聲。

兩個人這才像如夢初醒,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

莊姚也不知道是被剛才催眠中的姜連成嚇到了才腿軟還是因為借著腿軟的名義占姜連成便宜,總之兩個人來到他面前時, 莊姚就那麽肆無忌憚地攙扶著姜連成的手臂, 半個身子都靠在了姜連成的身上。

看著這兩個親密無間的人, 梁敬超覺得腦科有點疼。

姜連成今天的治療已經結束了, 對於自己剛才的逾越姜連成沒多說什麽, 只是給他了個眼神警告他後就帶著莊姚離開了。

兩個人離開沒多久, 安然帶著安傑又來到他的面前。

安傑的抑郁症經過這幾個月的治療基本已經可以說是康復了, 抑郁症是個比較麻煩的病,它沒有痊愈一說。你可以說它不再復發,但是痊愈, 誰也不能保證。

有可能是一個小小的誘因,就可以讓這個好不容易不再復發的並重新復發。

有的抑郁病患者經過治療, 可以一輩子都不會再復發, 也就是大家俗稱的康復。有的人在經過之後人生的壓力時依舊會復發, 甚至會較之以前變本加厲。這才是抑郁症的可怕之處, 這種病就像一只隱藏在黑暗中的巨大黑狗, 你不知道它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的,等你意識到它時, 它已經悄然來到你面前, 咬住你的腳踝,將你拖到萬劫不復的深淵。

說是不再復發, 不過是這只黑狗重新隱藏在黑暗中。

稍不注意,它就會重新出現在你面前。

對抗抑郁症,依賴別人是下下策。

別人的快慰可以救他一時,卻救不了抑郁病患者一世。

真正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安傑經過幾個月的治療,心理承受能力已經足夠強大。梁敬超花了整整三個月,為安傑重新構建了世界觀觀和價值觀,阻斷了抑郁症出現的部分途徑,加強了安傑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求生欲。他做了這麽多,安傑也好了很對,抑郁症停藥後也不會再發作。

可他明明費盡了心機,甚至連安傑的抑郁症都幾乎治好了,竟然還沒有拔除莊姚在安傑心目中的地位。

心理寄宿,還偏偏是莊姚。

其實現實中很多心理寄宿的存在,安傑也不是第一個,更不是特殊的存在。

大眾人物往往是被心理寄宿最多的人群,信息時代下,出現了大量的唯粉。他們在自己的愛豆下面窮追猛打,感愛豆所感,愛愛豆所愛,恨愛豆所恨。

愛豆受傷,他們比自己受傷都難過。

愛豆的事業受阻,他們恨不得以身代之。

可愛豆如果事業有成,他們興奮地猶如範進中舉,明明他們自己成功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沖動。

這些人在普通人眼裏只是瘋狂的追星,可在心理學家梁敬超看來,這根本就是一種心理現象的表現,也就是俗稱的心理依賴。

他們將自己的感受過分依賴在宿主身上,通過宿主的日常行為來刺激自己的情感。

不過這種心理現象不算是心理疾病,這些追心人也大多不會只寄宿一個人。經過時間的沉澱,他們就會換個宿主繼續來刺激日常生活所帶不來的情感升華。

有些喜歡選秀養成節目的觀眾就是有這種心理表現,他們將自己的情感寄宿在了養成的愛豆中,陪著他成長,就像自己在成長。直到目送自己的愛豆走上了成功的殿堂,他們功成身退立刻失去了戰鬥的興奮感。這時候他們會換一個愛豆從頭開始,繼續目送愛豆的成長。

類似於這種心理依賴的現象還有很多很多,事實上,大部分人類都有這種心理依賴現象的存在,所以這也不是很什麽疾病。

可安傑的情況還是有些特殊,他不僅僅只是依賴,他將莊姚奉為了信仰。

換言之,他將莊姚構建在了自己的三觀之中。

他龐大的三觀體系中,莊姚這個形象牢牢位居其中,盤根錯節,根本取不出來。

就算他重新構建了安傑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也沒什麽卵用。人生觀裏滿滿的全是莊姚,安傑這是要把命釘死在莊姚身上。

梁敬超咬著牙,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作響。

莊姚,莊姚,又是莊姚。

他的醫院快改個名字換成莊姚治療所得了!

見安傑和安然坐下,梁敬超正打算開始治療,就看見安然搖了搖頭,目光看向安傑。

安傑猶豫了一下,沖著安然點了點頭。

安然看向梁博士,“梁博士,安傑的心理寄宿症這段時間治療有成效嗎?”

不說這個梁敬超還不生氣,他皺著眉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