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年後 裴家幼女,是上京第一美人

承平十六年,盛春。

晨鳥正歡快地啾鳴,只聽“吱呀——”一聲,精雕的紅木四椀懸窗便被一雙纖白的素手推開,和風因而輕漾於室。

窗外風柔日薄,雲物俱鮮。

煦日透過窗格,分散成細碎又斑駁的流光,打在了推窗人的身上。

裴鳶穿著淡荷色的絲質褻衣,其上面料柔軟纖薄,正被風兒拂得微蕩。

美人兒濃密的鴉發亦垂在了腰際,原本精致瓷白的小臉兒因著濃睡未消,暈上了淡淡緋粉。

裴鳶的神情仍有些迷糊,她長長的睫毛垂於眼瞼,原是在犯懶,可因為那殊絕的容色,反是為其平添了幾分嬌嫵和慵美。

——“小姐!您才剛起身,可不能現在就站在窗旁吹風啊!”

裴鳶聽見了采蓮關切的聲音,便懵懵地轉過了身子,卻仍有些糊塗,便軟聲問道:“嗯?”

采蓮無奈地走到了自家小姐身旁,將她拽離了那窗子數丈,隨後恭敬道:“小姐,二公子從五原郡歸府了,奴婢快些幫您梳洗打扮,您好能在去未央宮前見他一面。”

年初北方的匈奴在大梁邊境尋釁滋事,皇帝便命班昀率軍十萬攻討犯境的胡虜。

裴猇年僅十六歲,卻也跟著自己的外祖父隨軍征戰,並在此役立下了赫赫戰功,殺敵無數。

皇帝得訊後,當場就封了裴猇為正三品的討虜將軍,裴猇也因此成了大梁年歲最輕的小將軍。

說來,裴鳶也快有大半年都沒見過裴猇了。

裴鳶邊揉著眼睛,邊點著頭。

采萍這時攜著一眾婢子魚貫而入,便開始熟稔地為裴鳶篦發理妝。

待一切終必後,裴鳶也不再犯困,清醒了過來。

她嗜睡的緣由倒也不是春日困乏,而是因為前陣子她才剛修完了國子學的全部課業。如今卒業在家,自是要把從前起早修業的虧空都補回來。

裴鳶從茵席前站起身後,便對著銅鏡展開了雙臂,今日她穿了身煙紫曲裾,這紫色被挑染得不淺也不淡,襯得鏡中美人兒雲鬢花容,膚若凝脂,眉眼也平添了幾分明媚。

三年過去了,她的身量終於高了些,如今再穿這曲裾,身形也可稱得一句窈窕玲瓏。

她再看鏡中的自己,也沒了幾年前的自卑和失落。

這頭裴鳶正對鏡看著自己的衣發,站於她身後的婢子也在悄悄地欣賞著美人兒的一舉一動。

不得不說,裴鳶這上京第一美人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這日日與美人兒相處非但看不膩歪,反倒讓人覺得是越看越舒服,多看她一會兒,仿佛都能變得耳聰目明。

少頃的功夫過後,裴鳶剛要出室去尋裴猇,便聽見了兩只拂菻犬的嗚汪聲,她以為那兩只愛犬是來尋她的,便想趕緊去逗弄它們一番。

甫一出室後,兩只拂菻犬立即便纏住了她。

可裴鳶卻愣在了原地。

她微張了張嘴,明顯是一副被驚到的模樣。

——“裴小彘,你也不小了,怎麽還總是一副癡傻的模樣?”

裴鳶適才撞見裴猇時,並未敢認他。

可當她聽見他欠扁又熟悉的語氣時,她方才確定,眼前這位高大俊朗的少年,就是裴猇。

除了身高,裴猇並無什麽變化。稍顯戾氣的斷眉依舊橫於他的眼上,只是他的五官瞧著卻比以往更深邃立體了些,因著常年身在軍營,裴猇的膚色也變成了健康的麥色。

沒想到僅半年的功夫,他就長這麽高了!

——“傻到連話都不會說了?連你哥我都不認識了?”

裴鳶方才回過神來,細聲埋怨道:“你才傻呢。”

裴猇扯了扯唇角,學著妹妹嬌軟的語氣,甕聲甕氣地道:“你才傻呢~”

裴鳶聽罷不禁打了個寒顫,她跟在裴猇的身後進了內室,反駁道:“學的一點都不像,我的語氣才沒那麽嗲呢。”

這還不叫嗲?

裴猇無奈搖首。

裴鳶看著裴猇高大的背影,還是禁不住地墊了墊腳,亦將纖掌橫於身前,不斷地比量著二人的身高。

明明幾年前,她和裴小虎還是一邊高的。

可如今的她同他一比,就是小矮子一個!

待裴猇回身看向她時,裴鳶問道:“你這次回府,能待多久啊?”

裴猇的神情有些吊兒郎當,他漫不經心地回道:“怎麽,舍不得我啊?”

裴鳶抿了抿唇,軟聲道:“多陪陪娘嘛,你日日在外打仗,娘每天都在惦念著你。”

裴猇唇角的笑意稍顯痞氣,又道:“嘖,裴小彘現在變得知疼知熱了,是到了該嫁人的歲數了。”

提到嫁人二字,裴鳶的神情卻是微微一變。

她隱隱猜出了姑母今日讓她入宮的意圖,裴皇後雖從未將話點明,可她又不傻,自是能看出來,裴皇後有意讓她嫁予太子,去做東宮的太子妃。

如此,她便不必遠嫁,也可常常陪伴在父母和裴皇後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