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病嬌 你都不要怕,我會護好你的。……

裴鳶將纖手垂於膝上, 盈盈的剪水眸卻是不甚自然地垂了下來。

她適才險些犯了大忌,臣下是不能直視帝王的,做此舉動大有冒犯之意, 幸而那楊皇後未瞧見她和閼臨的眼神交流, 不然憑她那善妒的性子,定會對此事大做文章。

且裴鳶心知肚明, 在這甘泉宮的宴上,有許多人其實都是存著看笑話的心態的。

當年司儼搶親於還是太子的閼臨, 在場諸人卻都知曉, 雖然潁國藩王勢大, 但是太子卻不欲承受奪妻這種奇恥大辱, 可他卻受到了先帝和裴太後的壓制,這才將此事強自忍了下來。

且撫遠王司儼似是有著料事如神的能力, 他竟是預感到太子即要失去理智,且會在他歸潁的途中設下埋伏,便提前離開了上京, 僥幸逃脫了一劫。

而司儼這番來京的緣由,有的人認為是他狂妄, 有的人則認為是金城一役後, 潁軍元氣大損, 暫時沒有同北軍交戰的實力, 所以他身為諸侯王, 帝王召之, 他才不得不從。

裴鳶和司儼的一舉一行都備受矚目, 且裴鳶適才也清楚地看見,坐於主位上的閼臨竟是也同她對視了片刻。

她真是不該迷糊到,做出如此失常的舉動。

裴鳶希望坐於她身側司儼不要看到適才她做的事。

美人兒正這般想著, 竟是驀地又覺,司儼適才明顯是想為她夾菜的,可他卻又撂下了手中的筷箸。

裴鳶覺得奇怪時,亦覺自己的手背竟是突地一涼。

待她再度垂下眼眸時,便見司儼已然用指骨分明的大手,覆住了她的手。

男人握她小手的力道漸重,亦將其漸漸地攥入了掌心中,包覆她手的過程中,也莫名帶著幾分占有的意味。

隨即,司儼牽引著她的手,將其落在了他的腿上。

裴鳶面色微詫,待轉首急欲要觀察他的面色時,卻見司儼已然先她轉身,靠近了她。

他微微傾身,做出了要同她耳語的態勢。

在宴上,夫人既是在側,那麽這參宴的客人若想同自己的妻子耳語幾句,再正常不過了。

閼臨正要執起酒爵,恰時撞見了裴鳶和司儼的親密之舉,頓覺心頭被刺,即要飲酒的動作也是微頓了一下。

楊皇後觀察細微,自是覺出了丈夫的異樣,便也循著閼臨的視線,看向了坐於上席的撫遠王夫婦。

她其實很不願意承認,但司儼和裴鳶這對夫妻看上去,一個貌美嬌柔,一個成熟英俊,兩個人確實很登對。

故而楊皇後斂去了眸色的不豫,便微拎著華貴的寬袖,持筷為身側的閼臨夾了塊他平日喜食的炙鹿脯,柔聲道:“陛下,您用些菜罷。”

她見閼臨雖持起了玉筷,卻是稍顯嫌惡地將她為他夾的那筷鹿脯撥到了玉盤的邊緣,隨即又將那筷箸撂到了筷枕上。

楊皇後的面色一僵。

隨即,一股難以言狀的澀意也蔓上了她的心頭。

她就知道,閼臨還是沒有忘記裴鳶。

裴鳶如今已經嫁為人婦,且她也定是被那撫遠王睡過了,可縱是如此,閼臨還是惦記著別人的妻子!

而坐於上席的裴鳶自是未能覺出楊皇後的目光在看向她時,竟是帶了些怨毒的恨意。

美人兒只覺軟耳一癢,隨即,只聽司儼嗓音低沉地同她耳語道:“鳶鳶,一會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怕,我會護好你的。”

裴鳶溫馴地點了點頭,小聲地回道:“嗯。”

她心中的擔憂也漸漸消弭。

她覺司儼應是沒發現她看閼臨的事。

雖然司儼從未明確地同她說過,但是裴鳶卻也知曉,他其實是很在意這些事的,他在意她同閼臨險要定下的婚約,甚至連她靠近她的親生兄長都難以忍受。

皇帝閼臨的心中雖然如被針刺,卻也是存著理智的,他知他今日設此宴的目的,不是用來糾結裴鳶和司儼之間到底有多親密的。

便從主案起身,亦命身側的宮婢持著青銅酒器,在一眾諸侯微詫的神情下,緩步走向了位於司儼對面席位上的六安國國君,閼治。

閼治的地位在同姓諸侯王之中最尊,若按輩分,閼臨還得稱他一聲叔父。

帝王親自走到席下為諸侯王敬酒,看似是對其予以貴重的禮遇,但卻又讓人覺,他明顯是要拿這帝位來對其施以威懾和壓制。

此時此刻,若要湊近那宮婢持的黯漆托盤,便能看見,那青銅酒器之旁,竟是躺著一枚鳳銜靈芝飾樣的金制耳鐺。

可那鳳凰形狀的耳鐺,雕工雖精致異常,卻又詭異地斷了鳥頭。

這只耳鐺是甄王後的貼身之物。

閼臨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他這是要逼閼治做出選擇。

若他喝下了他賜他的酒,便代表他同意削藩,亦會交出兵權。

若閼治不喝,就代表他選擇了放棄甄王後的性命。

當然,閼臨肯定不會選擇在宴上就對甄王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