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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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出現得莫名其妙, 再配上這過分輕柔的語調,不顯親切,倒更像是不懷好意了。

裴奚若放下手機, “這位先生,你好像走錯了。”

“原先坐在這裏的不姓沈?”他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占了沈惜的座位。

“姓沈, 不過是個女人。莫非你也是?”她看他一眼, 目光隱含欽佩。

“裴小姐的玩笑, 讓人不知道怎麽接啊, ”男人笑了下,終於道,“沈惜是我妹妹。”

裴奚若瞄他一眼, 並未打消警惕,“是嗎?怎麽稱呼?”

“沈郁。”

自報家門倒是爽快。

裴奚若直截了當地問:“沈先生找我有事?”

“裴小姐不用警惕,我讓沈惜約你出來, 沒有別的意思。”

“哦, 純吃飯?”

“沒錯。”

說話間,有侍者陸續上菜, 白色桌布上,鹹漬蘑菇、冷萃湯, 酸橘汁腌魚。淺淺飄香,色澤誘人。

裴奚若好想嘆氣——逛了一下午,她早就餓了,本以為能跟沈惜打卡這家新摘星的法式餐廳。哪知, 卻是一場鴻門宴。

她打起精神應付著他。

“裴小姐, 你不用這麽警惕。我不會在菜裏下/藥。”沈郁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麽。

“那誰知道?”他都讓沈惜把她騙來這裏了,還有什麽事幹不出來。

沈郁一副無奈的樣子,“別誤會, 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

搭訕來的啊。

裴奚若瞄瞄他,還未開口,便聽他慢慢道:“半個月前,裴小姐是不是在歌劇院對面的咖啡館?”

裴奚若輕眯了下眼,“是啊。”她還記得,自己和Alice坐在窗邊,察覺到了一抹視線。

“那時,我對裴小姐,一見鐘情了。”

“你們這樣的人,一見鐘情都很廉價。”裴奚若不以為意。

男人長得很俊,甚至可以說俊過了頭,反顯得陰柔了。再溫和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也像帶了一抹輕挑邪氣。

沈郁察覺到她的排斥,一笑,“看來是我今天有些唐突了,抱歉。不過裴小姐應該不常住巴黎,所以就算我想讓你慢慢了解,時間也不允許。”

這話倒是有幾分可信度,像個癡情浪子會說的。

裴奚若也跟著笑了一下,“沈先生說得我好感動,要是沒結婚,一定和你交個朋友。”

“結婚了,就不能做朋友?”他反問了這一句,仿若他口中的“朋友”,真像普通朋友那麽單純。

兩人對視一眼,眼眸映著燭光,似是心照不宣。

裴奚若彎了下唇,隨手拿過餐桌上的便簽紙,壓在掌心,寫了些什麽。

“既然是普通朋友,那當然可以了。”她用便簽幾下折成一只千紙鶴,起身時,輕輕放在他桌沿,“你以後,可以到這個地址來找我。”

女人款款離開,沈郁臉上的曖/昧之色也隨之淡去。

早就聽聞傅展行娶的這位太太,情史頗豐,不安於室,他今日只是隨意試探,要是失敗,還有其他手段。

只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容易上鉤。

怕是他不出手,她遲早也會給傅展行戴綠帽子。

沈郁唇角挑起一個譏諷的笑,慢條斯理地拆開手中千紙鶴。

而後,他神色一凝。

紙上寫的根本不是地址,而是一幅簡筆畫,總共就兩個主角——天上飛了只白天鵝,地上趴著只灰不溜秋的癩/蛤/蟆。

畫工潦草,而傳神地點出主題: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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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外頭風雪更大了。

裴奚若攔了輛的士,報上酒店地址,靠到椅背,才略舒一口氣。

透過車窗的防窺膜看出去,外邊天色黑得更濃郁了,有淡淡的灰色塊,簌簌飄落下來。路旁建築物上,積起薄薄一層雪。

她想起兩人在餐廳坐下時,沈惜說的話。

“裴小姐,其實今天,我是有意接近你的。”

“有人想見你一面,要我幫忙。我有把柄在他手上,沒辦法拒絕。抱歉。”

裴奚若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樣擺一道,還沒來得及生氣,沈惜便壓低嗓音,飛快丟下一句話。

“他這個人,向來不達目的不罷休,要是可以,你盡早離開巴黎。”

除了這句話,別的,沈惜一個字也沒有講。她像是多留一秒都害怕被發現似的,匆匆離開了。

這會兒,裴奚若只有靠自己猜測。

她沒聽說過沈惜有哥哥,兩人大概率不是兄妹,又聯想到前陣子有人送沈惜遊艇,裴奚若估計,那個人就是沈郁。

那麽兩人是情侶?

只是看樣子,沈惜似乎另有苦衷。

再說,哪個男朋友,會利用女朋友去邀請另一個女人呢?

沈郁要見她,真的只是想泡她那麽簡單?

裴奚若越想越蹊蹺,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問一問沈惜需不需要幫忙。

才想起,沈惜連聯系方式都沒給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