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鵝(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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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的雪,讓路況變得有些糟糕。

長龍一般的車隊,雪色下,燈光被暈成一小團。一路走走停停,看厭了前方的紅色刹車燈,終於到達下榻的酒店。

零下幾度的雪天,羊絨料子的大衣已經不抗凍,裴奚若牙齒打著顫,小跑幾步,到了酒店門廊。

旋轉門自動打開,她抖落身上雪花,剛要邁步,忽而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下意識回過頭去。

男人穿一身黑色大衣,在夜色中拾級而上。有小雪飄在他頭發上,又被風吹落,視線跟著往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冷淡清俊的臉。

他身後跟著好幾個助理模樣的人,有人低聲作匯報,他側頭聽,目光無意識掃過這邊,未作停留。

有人遞來一份文件,男人擡手接過,展開來看。

裴奚若腳步驀地頓住,微微睜大了眼。她看見男人的手腕上,戴了串深棕色佛珠。

傅展行??

可傅展行怎麽看見了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裴奚若猶疑不定,正要再看一眼,沒料身後突然有什麽東西一下撞上了她的腰,伴著一聲女人的驚叫。

裴奚若只覺一下失重,整個人不由自主被推著往前一撲,就這麽不偏不倚地,撞進了那男人的懷裏。

男人擡手護了她一下。

整個動作太過自然流暢,以至於面對那男人身後一眾目光時,裴奚若也有點無地自容的感覺。

她連忙站直,擡眼。

男人也松開了手,低聲開口,“小心。”雪夜模糊了他的音色,聽起來很是陌生。

裴奚若微怔了下。

“Je suis désolée!”有個法國女人連忙趕過來,帶著身旁那亂跑的小男孩也一道彎腰,小男孩低著頭,十分羞愧似的說,“Je suis vraiment désolé.”

“沒關系。”裴奚若不懂法語,也知道這是在道歉。

小男孩低著頭,這下,她看清楚他這顆實心球一般的腦袋了,在心裏暗暗抽氣——這一下砸在腰上,她的腰真要廢了。

兩人走了之後,裴奚若向眼前男人道謝。只是不知為什麽,她越看,越覺得他有種熟悉感。

身高差不多,氣質類似,連佛珠也同樣戴在左手。

巧合?雙胞胎?還是一個人?

要不要試探一句?

裴奚若這邊腦內天人交戰,殊不知,傅展行也在看她。

方才兩人視線對上,裴奚若毫無反應,他以為,她是想裝不認識,便也未急著開口。

這會兒卻發現,她似乎是真的認不出他。

“這位小姐,”傅展行溫聲開口,“傷到哪裏了?”

“啊,沒有。”用這麽溫柔的語氣跟女人說話,就更不像傅展行了,而且,以那和尚的性子,有女人撲過來,只會淡定地走開生怕被玷汙清白吧?

裴奚若心中的天平歪斜了寸許,卻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誰知,男人的目光卻很敏銳,準確捕捉到了她的視線,拋來一個略帶疑問的眼神。

裴奚若只好說,“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有點像。”

“哦?”

“他也戴佛珠。”裴奚若越想越覺得巧。

“這個?”傅展行的視線隨她瞥向自己的手腕,撥了下,“戴著玩的。”

是嗎。

傅展行應該不是戴著玩吧,印象中,他只摘下過一次。

就在這時,一個秘書模樣的人走上前來,跟他低聲說了句什麽。風雪太大,裴奚若聽不清內容,但看那秘書,金發碧眼,鼻梁高挺,個子高挑,總不會是沈鳴。

就算沈鳴燙頭、染發、戴美瞳,那身高呢?沈鳴的腿可沒這麽長。

再說,要是傅展行,騙她圖什麽啊。

這點是最強有力的支撐。

至此,裴奚若心中的天平終於有一邊坍塌下去,徹底打消了疑慮。

恰巧秘書的匯報告一段落,那男人也朝她看過來。

“咕。”

裴奚若的肚子卻十分突兀地叫了聲。

尷尬的氣氛瞬間彌漫開。

裴奚若完美地保持著笑容,秉持著“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們”的理念,跟他們道別。

男人很有修養,並未流露出一絲嘲笑的意思,反而問她要不要一道去用餐。

裴奚若眨了眨眼。

今天是怎麽了,她的桃花競相開放。

她可不想再遇到莫名其妙的男人,便搬出已婚的身份來,“不好意思呀,我老公占有欲比較強,不讓我和別的男人單獨吃飯。如果被他發現,後果很嚴重的。”

男人眸色淡淡,“是麽。那他讓你一個人來酒店?”

“他沒時間呀。”裴奚若嬌嗔道。

“生意人?”

裴奚若剛想說是,卻忽然反應過來這男人是在套話,於是十分不走心道:“不,他是出家人。佛學大師,每天要給數不清的人講課,還要打坐參禪,抄經頌文,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