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前世今生

無庸手上的功夫,自是無須多說,不過大半個時辰,斷了的骨便已接回,被扯出的脊椎骨亦復位、縫合。

整個過程中,由於疼痛的刺激,慕修渾身數次抽搐,更是在縫合之時口中含糊不清地嘶吟了一聲,但始終不曾醒來。

“門外小子,進來吧!”

聽到門裏的聲音,守在門口的念柏立即推門進去,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再次撲面而來,“神醫,主子他……”只因慕修最大的傷在後脊處,所以始終只能趴著,念柏看著十分難受,仿佛自己的胸口也悶得很。

“旁的已無大礙。”無庸擦了擦額角的汗水,隨即在水盆裏凈手,同時指了指旁邊小幾上放著的幾個小罐,“你將這四種膏藥,每種兩匙攪在一起,待會兒幫老夫一起薄薄地塗在傷口處,隨後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可解蠱了。”

“是。”念柏拿起旁邊的一盞小玉碗,小心翼翼地用小匙舀起,十分簡單的工作,他卻遲遲不敢下手,反復的查看每一次的量,生怕多了一分或是差了一毫。

“不必那般害怕。”無庸看著他戰戰兢兢的樣子,打趣道:“那些都是對他傷口好的藥,多點少點也是無妨,頂多是吃多點苦頭罷了。”

念柏聞言咕嚕咽下一口口水,被神醫這麽一說,自己反倒是更緊張了。

誰知神醫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又補充了一句,“反正他這會子也沒醒,疼點就疼點罷。”說罷,便去外室喝水了、

念柏一面攪合著玉碗裏草青色的“混合物”,一面暗暗心道:這老神醫安慰人的方式還真是……獨特。

無庸回到內室來看著念柏的模樣,砸了咂嘴伸手接過玉碗:“得,老夫來吧,瞧你這手抖的像是癲病一樣,別藥沒塗好,把傷口再給撤壞了。”

念柏如釋重負,深深地松了口氣。

塗了藥之後,無庸站起身看著念柏,忽然十分嚴肅地說道:“小子,你既識這雙生蠱,且慕修又是你主子,那你應當也知道,若中蠱之人已是瀕死邊緣,被巫女血珀解蠱該是什麽結果。”

念柏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老夫救他的法子,與巫女血珀所產生的結果,並無二致,也就是說,一旦他被老夫喚醒救活,便是恢復了他中蠱之前被封存的記憶,同時他被下雙生蠱之後直到這一次昏迷之前的記憶,將不復存在,這一回不似當初被‘封存’,而是徹底消失。”

“小人明白。”

“老夫也是多此一問,想要從鬼門關把這孩子撈回來,除了解除雙生蠱、喚醒原有的人格,根本沒有旁的法子,他後來的那一段人生……”

念柏看著榻上毫無聲息的慕修,堅定道:“沒有什麽比活下來更要緊。”

已近子時,無庸打開窗子,看著一片雲彩慢慢將彎月遮起,直至夜空完全陷入漆黑。

“時辰到了,老夫這便開始了。”

依理來說,不論是施蠱還是解蠱,都少不得下蠱之人手中的蠱引,雙生蠱更是需要最為純粹的巫女血珀,然而無庸並沒有巫女血珀,可在他著魔一樣的研究之中,發覺除去至陰的巫女血珀,另一種至陰至寒之物亦可解雙生蠱。

那便是由八種至陰的花、草、蟲、毒淬煉而成的寒凝精魄,這八種至陰至寒之物有的是千金難求,有的則被世人認定只存在於上古典籍之中,但是對於無庸來說,皆是他囊中之物,唯有一樣,便是元嬰血蓮,倒不是因為無處可尋,而是因為元嬰血蓮三年才一開花,不可遇、不可求,只能等。

所以無庸在備好其他物之後,等了兩年多才等來元嬰血蓮又一次開花之期。

元嬰血蓮冒尖兒之後,眼看著不過幾日便可采摘了,無庸卻犯了愁:這元嬰血蓮是至陰之物,長在常年不見光的西峰背坡的峭壁之上,且十分有靈性,花期七日,日落而開,日出而閉,只能於盛開之時采摘也有效用,也就是說只可夜間去采摘。

雖說無庸年過六旬仍舊耳聰目明、身子健朗,可深夜去陡壁采蓮,到底是不穩妥的,而此時唯一的徒兒孟漓不在霧隱峰,而草廬其他的藥童皆是不過七八歲的小童,身手不錯的人去采摘尚且十分危險,更別說這些孩子了,可若是過了這一次花期,豈非又要等上三年……

正巧此時慕修來到了霧隱峰,雖說無庸不知道為何這一次慕修獨自前來所為何事,但他知道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利用”這送上門的苦力。

原來慕修是來向無庸求醫,因他從記事起,每逢朔月之夜,心口便會絞痛難耐,可過了那一夜又會恢復正常,再無半點影響。這些年來慕修遍尋名醫皆是無果,而孟漓也曾為他診治過,亦覺得他並無半分不妥,無奈之下只得來問問無庸神醫這怪病可否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