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賀同光望著地上的秦元語,替梁螢感到惋惜。梁螢以一片真心對待這個繼女,卻被她毀了一輩子。他也惋惜王樸園,大好兒郎竟慘死於秦元語這樣一個瘋子之手。

梁安身上的法術已被解除,此刻的他一臉崩潰地看向自己敬愛多年的母親:“母親,這不可能!您是天底下最仁善的人,您每年都給鎮裏的窮人施粥贈藥,您怎麽會是殺人兇手呢?”

被親子質疑,秦元語有些慌亂,她看著兒子下意識替自己辯解:“安兒啊,娘是被逼的,都怪梁螢欺人太甚,都怪趙天師滿口胡言,我也是走投無路了。”

看到秦元語仍舊執迷不悟,想到自己對梁螢的承諾,賀同□□血上湧,忍不住想當場了結秦元語這毒婦。他朝秦元語揮起自己的本命法器枯木尺,青光閃過,旁邊的梁安一把撲在母親身前,代替母親承受這一擊。

梁安吐出大口鮮血,他眷戀地望了一眼妻子,轉向賀同光費力說道:“仙長,母債子償,我母親犯下了殺孽,我願以命相抵,但求仙長放過家母。”

賀同光悲憫地看著他:“你一番孝心令人動容,我答應你不會親手殺了秦元語。但我也答應過梁螢會為她母子報仇,之後我會將秦元語送至官府,她的罪孽自有人間律法制裁。”

梁安的氣息越來越弱,也不知是否聽到了這些話。

望著氣息逐漸微弱的夫君,一旁的冬昭哭喊起來,看著賀同光身旁的白衣修士,她對著況余哭喊道:“郁前輩,求求你救我夫君!”

聽聞此言的賀同光全身汗毛倒豎,隨即握緊枯木尺擋在身前,戒備地看著身邊的況余。

“賀道友莫要緊張,我來梁家的目的僅僅是為了保證冬昭孩子的安全。”況余撤掉了自己全身的偽裝術,伸出手無寸鐵的雙手以示自己毫無敵意。

況余居然是一位金丹期修士?賀同光內心驚濤駭浪。

看著奄奄一息的梁安,況余對著冬昭嘆息:“冬昭,你與家師的約定裏可沒有救你夫君這一條。”

急惱的冬昭拔下了頭上的發簪對準自己的肚子:“郁曠,若你不救我夫君,我立刻殺了這個孩子。”

豐神俊朗的白衣修士嗤笑一聲:“你猜是你殺這孩子的速度快,還是我打斷你胳膊的速度更快?”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淚流滿面的冬昭,“你若當真對你的夫君情深不移,怎會同意與家師做交易?”

冬昭面色慘白。

況余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賀同光:“你當這人只是個普通的過路修士嗎?他可是金丹期修士裏的高手,他對凡人的全力一擊,莫說我,便是我師父來了也回天乏術。”

聽完這話的冬昭面如死灰,她懷裏的梁安已經徹底閉上了雙眼。看著逐漸冰冷的丈夫,冬昭仰天痛哭。

“兒啊!”秦元語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聲,她一把推開冬昭,小心翼翼抱起自己的兒子護在懷裏,仿佛這樣做就可以把梁安永遠留在身邊。

你的孩子是寶貝,別人的孩子就是土疙瘩嗎?賀同光面無表情地看著秦元語。

迷暈痛哭流涕的秦元語和冬昭後,賀同光望著眼前高大俊朗的白衣修士,因為未從此人身上感受到殺意,他決定先以禮待之:“道友究竟是何人?”

“郁曠,洗月宗修士。”

又是洗月宗?賀同光暗自記住這個宗門,打算回頭查探情報。

“郁道友,冬昭腹中胎兒的死氣與你師門有何關系?”

郁曠未料到賀同光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挑眉輕笑一聲:“你是怎麽發現死氣的?”

作為提問者被人反問,賀同光倒也不生氣,溫和回道:“我所修習的功法對生氣、死氣格外敏感,我途徑小竹鎮時,感受到的不僅有梁螢的沖天怨氣,還有一股弱而不散的死氣。”

被揭穿秘密,郁曠倒也不在意:“她腹中孩子的死氣確實與家師有關,冬昭與家師做了個交易。”他一臉嫌棄地看了眼屋內,“屋內這一家子看著太糟心了,我們去院子裏吧。”

並不在意呆在屋內或是呆在院裏的賀同光跟隨郁曠走向庭院。

難得見到賀同光這樣好脾氣的人,郁曠決定做個謙謙君子以禮待人:“雖然道友已經聽了一天的故事,但我還是得繼續讓道友聽故事,你想不想聽?”

饒是賀同光這樣好脾氣的人,也無法坦然接受這種哄小孩的語氣。賀同光的思緒有些跑偏,這個郁曠難道天天在家帶孩子嗎?

郁曠假裝沒有看到賀同光一臉“我不想聽”的神情,從儲物戒裏取出打坐用的蒲團,先拿手帕仔仔細細擦拭了三遍,再鋪好狐皮坐墊,選了個舒服的姿勢盤腿坐下。他擡眼看見賀同光還站在那裏,便好心提議:“這故事不短,你坐著聽吧。”

賀同光沒那麽多講究,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