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災情匯總

不過,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情總是要有一個終結,那就是南方的水情。

如果說今年開始是北旱南澇的話,但是在夏秋之交就不對了,因為南方的災情,是一波連著一波。

特別是長江一線,最少出現過三次大的洪峰。

這也僅僅是朱祁鎮所知道的。

原因無他,這三次洪峰讓長江兩岸不知道多少地方受災。並非這一年長江只有這三次洪峰,而是這三次洪武的威力最大。

李賢在朱祁鎮面前,嘴唇有幾分幹裂。

這半年以來,李賢是最忙的人。

各方災情報告好像飛了一般,都落在李賢手中,而朱祁鎮更是說,凡是關於賑災的票擬,朱祁鎮一律準。

讓李賢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沖動。

所以這麽多天以來,李賢每天都在忙。首先他要分辨下面的奏疏,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

誰的奏疏是真中有假,誰的奏疏是假中有真。

誠然,而今長江,淮河兩岸災情嚴重,但再嚴重,也不是洪水從西到東沖一遍,必然有些地方受災輕,有些地方受災重。

但是人人都知道,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而今這一次天下大災,你不哭,別人哭,朝廷也就先救別的地方了。

這就是李賢的能力所在的。

他常年在吏部,可以說很多地方官的档案,他比對方熟,對每一個地方官的品行,不敢說了如指掌,但也八九不理十。

單單憑借奏折,他都能將情況揣摩的七七八八,然後對照一下錦衣衛東廠的情報,已經其他地方官的奏報,就能將事情判斷得十成十。

這就確定了,朝廷撥款的速度與頻次,自然先重後輕。他主持內閣,四方協調,雖然這一次災情嚴重,但是大體上來說,還是沒有出過什麽幺蛾子的。

不敢說這裏面沒有人在之中上下其手,但是最少沒有從大面積天災,演變成大面積的人禍,當然了也有幾次起事,但是老百姓只有能吃飽,就不會造反,甚至有當地縣令,領著幾個衙役,就將這一場造反給平定了。

這也是朱祁鎮在這一件事情上完全放手的原因。

朱祁鎮很清楚,他即便是再當三十年皇帝,也決計不如李賢對天下官員了如指掌。這也是李賢為什麽是能吏的原因。

如果不是朱祁鎮心中抱負,單單是選賢任能,自我約束,將來大抵就能留下一代聖君的名聲。

只是,朱祁鎮與李賢注定是政治上的對手。

李賢語氣沉重地說道:“陛下,今年北旱南澇,順天,真定,保定,廣平,河間,濟南,登萊,甘肅,大旱,即便是河北水利發達,今年百姓不過堪堪糊口而已,這幾次今年的春糧全部免了,估計夏糧也要減半征收,以蘇民力。”

“至於南邊水災,通州,六安,隆平,桃源,含山,當塗,蕪湖,繁昌,宣城,泰興,儀真,全椒,懷寧,桐城,潛山,太湖,宿松,貴池,上海,華亭,宜興,嘉定,秀水,嘉善,龍陽,沅江,公安,宜城,嘉魚,京山,監利,南漳,江陵,鈞,裕,鄧,太康,襄城,柘城,鹿邑,陽武,新鄭,舞陽,魯山,內鄉,鎮平,南陽,新野,泌陽,安陽,湯陰,河內,修武,溫,孟,登封,等地,今年夏秋兩稅,全部要減免。甚至要還賑災,各自分別要賑災——”

朱祁鎮聽著一個個地名,眼睛就忍不住跳一下。

一來傷痛於這一次災情之嚴重。

可以說那一次水災都不可能不死人的,遍布如此多大地方的水災,又會有多少無辜百姓喪命。

二來,朱祁鎮也是不耐煩一地地去了解賑災款的發放,最多是內閣發上來的數目,讓東廠與錦衣衛核實一二。

一般來說,李賢的眼光還是不錯,不會出現賑災款大規模被挪用的情況。

但是縱然李賢是能臣,但是負責這麽大的攤子,也是很難面面具道,朱祁鎮敢肯定其中一些賬目是有問題的。

但是查賬卻不是皇帝的工作。

他只需聽一個匯總就行了。

朱祁鎮說道:“先生只需報一個數目給我便是了?”

李賢說道:“大計賑濟百姓一千二百多萬,共需賑災款一千萬石上下,今年洪水頻頻,夏秋皆誤,必須讓百姓有活到明年五月的口糧。”

“一千萬石是必須的?”

朱祁鎮說道:“如此說來,全國上下,大抵只有福建,山西,四川,廣東,廣西,雲南,貴州這幾個省沒有受災?”

李賢說道:“必須所言極是,只是兩廣,雲南賦稅已經拔給南征軍了,而山西錢糧拔給了甘肅。只有四川與福建有錢糧上交。”

朱祁鎮心中一嘆。

至於貴州,李賢下意思忽略了。

並非貴州沒有糧食產出,而是貴州的糧食大多屬於土司,朝廷是調不出糧食的。至於四川固然是一個產糧大省,但是面對這個局面,也是緩不應急,福建更是耕地不多,即便多了夷洲府,也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