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新理學的種子(第2/2頁)

吳與弼說道:“我沒有進過官場,對裏面該怎麽做並不明白,但是學術之爭,該怎麽做,我卻是知道。李斯,韓非皆出於荀子。此兩者是儒者乎?而荀子是法家乎?”

“陛下欲變法,公羊家能變法,理學就不能了嗎?”

政治上的鬥爭,很多時候是你死我活,彼此對立一點也不能相容,但是思想上,很多時候是你說的對,就拿來成為我的一部分。

特別儒家與當初的諸子百家,儒道釋三教合一,都說明了這一點。

吳與弼此刻一直在思考,怎麽將用理學來解釋的朱祁鎮的變法行為。形成一套以理學思想為基礎的變法理論。

這就是儒家之善變。

羅倫先是不懂,但是暗暗思索片刻,就就恍然大悟了。

畢竟能考中狀元的人,必然不是傻子。他立即明白,要挽回陛下之心,並不是想辦法與陛下對著幹,而是想辦法搞出代替公羊家這一套話語權的理論。

如果理學之中有一套能自洽的變法理論。皇帝一定會支持理學的。

原因很簡單,理學的基礎太雄厚了,從唐代一代代發展到了而今,但是公羊學在南北朝的時候,就近乎斷絕了。

真正專修公羊學的儒者,幾乎一個都沒有。

所以羅倫不僅僅要做這一件事情,還要將這一件事情做好,打破朱祁鎮心中固有的印象。羅倫行禮說道:“弟子知道該怎麽辦了。”

吳與弼說道:“聖學存續,就看我輩了,羅生勉之。”

羅倫說道:“定不負先生之望。”

羅倫隨即告辭而去。

吳與弼送走羅倫。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盤腿靜坐片刻,將自己的思緒一絲絲梳理清楚。

這是吳與弼每日的功課。

北宋的道學家們,將佛教的打坐引入儒家之中,很多理學家都靜坐的習慣。

吳與弼與羅倫的對話,並不是吳與弼第一次對別人這樣說。而是他想要創建新理學的開始。

他這樣的努力不知道有過多少次。

吳與弼深刻的感受到了一點,那就是他老了。

六十多歲的人,時日不多,再有什麽開創性的成果已經很難了。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啟發弟子,引導後輩。

想到這裏,他就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弟子,陳獻章也就是而今回到廣東白沙的得力愛徒,卻不知道他到了那一步了。

雖然師徒兩人時常通信,但是畢竟路途遙遠,這個時代通信又不如後世一般。很多時候,只能遙遙想念而已。

而此刻陳白沙並不知道自己的老師在思念他,他已經在廣東白沙辦了一個書院,就是享譽後世的白沙書院,另外正在籌備一張報紙,名字就叫做粵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