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巡之意
朱祁鎮嘆息一聲,說道:“這又和你有什麽關系?太子——”
朱祁鎮對太子的能力,還是畢竟滿意。只是面對而今的局面,自己越發衰弱,而兒子已經長成了,成為朝廷之中一根支柱,一大派系的首領。
“不錯。”這兩個字,就說不出來了。
皇後說道:“陛下,臣妾有些想起當年,太子還沒有出生的時候。”
朱祁鎮心中有一絲柔情,從內心之中緩緩的蕩漾開來。
朱祁鎮與皇後之間的感情,長時間都是相敬如賓的傳統的夫妻關系。但是並沒有一段甜蜜的時光。
就是朱祁鎮與皇後剛剛結婚的時候。
那時候的皇後青春年少,正是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年華,同樣太皇太後還在,皇後是太皇太後選出來的,太皇太後自然想看到夫妻和睦。
再加上朱祁鎮急需一個兒子來穩定地位。
朱祁鎮骨子裏有一種現代人對女人的體貼,即便他並不是全心全意的對皇後好,但是皇後這種古代女子,哪裏有過這種經歷。一顆心都在朱祁鎮身上。
可謂是郎情妾意。如膠似漆。
朱祁鎮說道:“難為你還記得。”
皇後滿臉皺紋的臉上,似乎升起了當年的羞澀,說道:“那一段時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我記得當初說陛下對我說的每一句話。”
朱祁鎮說道:“哦,你還記得什麽?”
皇後的語氣溫柔起來,說道:“陛下說,要將開創大明盛世,讓後人知道,不僅僅是漢有文景,唐有貞觀,開元,我大明也有正統盛世。”
朱祁鎮輕輕一笑,說道:“少年狂言,好在幾十年來,我也算是有所得,算得上對得起我自己了。”
雖然而今的大明天下,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府庫充實,這種充實不是像隋朝一般,將天下糧食都聚集在幾座大糧倉之中。
而是從百姓家中,從府縣的糧倉,到戶部直屬的糧倉。大多數都是比較充實的。
在北方,特別是河北平原之上,完善的水利工程,還有已經普及開來的蒸汽機。在抵禦旱災之上,有非常大的作用。
畢竟整體來說,北方是旱情多於洪水,而南方是洪水多於旱情。
特別是東北的地區,太平了多少年了,一代代的移民,已經開發了不少,增添了不少府縣,雖然黑龍江流域,因為氣候原因,只有少部分軍屯衛所,還有土司。但是在松花江流域,還有海西一帶,一些縣城,已經繁華得不下中原的一些縣城了。
而東北的糧食,更是作為北京糧食的一個補充。
讓北京再也沒有缺糧的可能。
邊患也沒有了,雖然還有持續進行的戰爭,但是在這古代都是常態。畢竟真要說起來,很多時間,即便是號稱太平盛世的時候,也不會少了戰爭,只是規模問題。
而今大明的戰爭,一部分在南洋,一部分在西域。都是小患。
說起來,這個正統盛世,朱祁鎮覺得還有幾分名至實歸的。
皇後說道:“還說,將來年紀大了,就不多操心了,將這一攤子給兒孫,你帶著我全天下去看看,去看看塞上牧馬,五嶽名山,將我大明天下看一個遍。”
朱祁鎮聽了,眼神微微一動,本來歡喜的情緒卻沒有了,只有一分惆悵之意。
皇後說的這些話,朱祁鎮說過嗎?
自然是說過的。
少年夫妻,魚水之後,什麽情話,沒有說過?
當然了,如果說這僅僅是情話,也不對。
因為朱祁鎮很長時間都有這個想法。在某些夜深人靜的時候,整個紫禁城之中都安靜下來,唯一朱祁鎮在奮筆疾書,批閱奏疏的時候。
在他每年看奏疏,看得腰酸背痛的時候。
朱祁鎮也不是沒有這樣想過。
朱祁鎮從後世而來,並沒有要將權力把持著,直到他死為止。在他看來,老了之後退休是正常的。
但是真正輪到自己的時候,朱祁鎮才感到一種撕裂的感覺。
掌控權力,本身就是一計興奮劑。讓朱祁鎮感受到從身體之外得到了活力。
朱祁鎮從骨子抗拒失去權力。
幾十的皇帝生涯,早就將對權力的掌控,融入朱祁鎮的骨髓之中了。
再加上,太子是皇後的兒子,皇後的態度從來沒有變過,朱祁鎮語氣難免陰陽怪氣起來,說道:“怎麽你記得當皇太後?”
皇後說道:“陛下,何出此言?臣妾只是覺得陛下太過辛苦了。別人不知道事情,臣妾豈能不知道嗎?”
“這麽多年來,陛下一天最多睡上六個時辰,批閱奏疏,召見大臣,從來沒有閑下來一分,臣妾看著心疼。”
“臣妾也老了,宮中的賬目也少看,都讓太子妃看了,陛下如果念及當年的約定,臣妾這兩年還能奉陪,時間長了,恐怕陛下再起了此意,臣妾也不能奉陪了,提前去昌平站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