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上馬之前, 傅承致向令嘉正式介紹了席霖的身份,這位瞧起來平易近人的公子哥,是他牛津本科校友,也是國內領頭綜合性娛樂集團AM的少東。

他低頭調整著韁繩, 隨口告訴令嘉, “你以後遇到麻煩可以找他。”

席霖也完全不見外, 趴在看台點頭附和, “對,承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哥哥肯定幫忙, 對了,咱們順便加個微信吧。”

傅承致撇他一眼, 輕拍馬頭安撫,沒有阻止。

夏天室外馬場很漂亮, 被谷地的綠茵環繞, 沙場外的白色圍欄邊種著高大的橡樹。

令嘉好久沒練習了,但好在她和奶思本來就有默契, 剛剛跑了兩圈已經稍微熟悉場地和跨欄,調整騎姿後, 速度便上來了。

當然, 跑起來還是貝拉快了半個馬身。貝拉的父系母系都在國際馬聯排行榜很靠前, 奶思雖然也出身名門,卻是以顏值見長的, 它哼哧哼哧奮力追著未來女朋友的前蹄,大約是回國後被關太久沒好好跑了, 要把筋骨都活動開。

女騎手和馬溝通有著天生的優勢, 令嘉能感受到它勝負欲。

她很配合地前傾身體, 隨著它的起伏平衡身體,駕馭它奔跑越障。

傅承致回頭發現令嘉始終就跟在身後,降下速度讓她趕上來。

今天是她來之不易的休息日,他並沒有要把她累到橫著出馬場的意思。

一下午很快過去,天色將晚,夕陽將天空染成大片粉紅色的晚霞。

令嘉很喜歡在這樣的夏天騎馬,馬場安靜,帶著溫度的風拂過臉頰,縱然流汗也是舒暢的。

她在香樟樹的綠蔭中,降下速度喘息,並不覺得很累,想起來回頭問傅承致,“你第一次從馬背上摔下來是幾歲?”

沒等到傅承致的回答,她已經想起自己的經歷,笑起來,“我十一歲時候摔下來磕破了下巴,還差點被馬兒踩到,腦子暈暈的,衣服也被血染透了。我爸爸沖進賽場扶我,我當時以為人流那麽多血肯定要死的,跟我爸爸發誓,要是能活下來我就再也不騎馬了。但是第二天起床又覺得不甘心,我為了學馬術都把下巴磕破了,怎麽能放棄呢?而且我的馬兒肯定也嚇壞了,我該安慰它的,然後當天下午就帶著紗布又回馬場了。”

雖然當時摔得好像渾身都被大卡車碾了一遍,疼了一整個月,但令嘉現在去回想,並不覺得那段回憶可怕,反而是溫馨又難忘的。她回身仰頭,指了下巴內側的疤痕給他看,有點驕傲,“喏,就是這兒。”

“我爸說差點就可惜了媽媽給我捏的臉。”

那道疤痕的印記不長,已經淡到快看不見了。

斑駁明滅的陽光落在她雪白薄透的皮膚上,連頸邊的血管都依稀可見。

傅承致收回視線,告訴她,“我六歲,剛開始上馬術課不久就摔斷了肋骨。”

令嘉奇怪,“牽馬的人沒把它牽好嗎?”

“是我叔父陪我上馬術課前飲了酒,它聞見味道受驚了。”

令嘉意會,安慰了他幾句。

馬的嗅覺靈敏,受驚後會暴躁,亂跑亂踢,很多資深馴馬師都難以控制,更別提一個初上馬背的孩子。

女孩背過身去,傅承致的笑容便淡了。

和令嘉急切沖進賽場的爸爸不一樣,他的父親指責他之所以會受傷,是源於懦弱和恐懼,因為他缺乏自信和自我控制,不相信依靠自己的力量能夠抓緊韁繩。

這種嚴苛到近乎不講理的教育方式,好處是逼迫傅承致學會了怎樣硬著頭皮迎難而上,逆轉每一次危機。在這樣的環境中,冒險成為了他吃飯喝水一樣自然的選擇。

壞處是,他成為了與父親更相像的人。

在場內渡過了愉快的幾個小時,直至助理提醒他有緊急來電,傅承致才回看台邊接電話。

席霖已經獨自在邊上坐太久了,等他電話才掛斷,便迫不及待和朋友交流。

傅承致與他並肩坐下來,攤開腿,倚在椅背上眺望遠處。

那裏的令嘉還在一遍遍嘗試調整奶思跨欄的角度和高度,十足專注。

隨著馬背一次又一次跳躍起伏,距離已經不足以看清帽檐下的臉,但她動作自由柔和,腰身窄緊纖細卻挺拔而充滿力量感,白色馬褲配長靴將她的長腿展現得淋漓盡致,瀟灑中仍帶著年輕的性感。

“說真的,你眼光不錯,承致。”

傅承致斜他一眼,確定那只是單純贊美而非有其他含義,才疲懶回道:“還是個小孩呢,笨得緊。”

“倒不是笨,這種赤誠,這在我們這代人身上挺難見的。”

“那倒是。”

傅承致很快改口,微翹的唇角顯示他剛剛的說法不過是在自謙。

席霖選擇原諒他的虛偽。

家裏就是搞娛樂行業的,席霖經歷、也接觸過的美人太多,自然練出了一雙火眼金睛。那些人風情各異,但卻都少了令嘉身上純粹澄明的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