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 36(第3/4頁)

她事後幾次想起,也覺得自己戳人傷疤少條失教,卑劣莽撞。

“沒關系。”

傅承致故作大度坦然,“事實上,你說的沒錯,有不少人這樣評價我,我早已經習慣了。”

令嘉聞言,再聯想他前一天幫自己在飯局上出氣,在她病床前坐了大半夜,此時更生出一絲歉疚。

傅承致完全能預料她此刻的沉默來源於什麽,接著放輕聲線,柔聲勸慰。

“既然大家都有不對,那就讓我們忘記那天的不愉快,把這件事情一筆勾銷,可以嗎?”

令嘉想了幾秒。

腦海中有一瞬閃現傅承致把她壓在梳妝台上、吻她、給她戴項鏈又解下來扔掉的情景,她當下是真覺得羞憤屈辱,那些也要一筆勾銷嗎?

回到現實,傅承致的聲音就在耳畔,充滿誠意。

她想了想,閉眼鼓起勇氣:“傅先生……”

“什麽?”

令嘉咬唇,“我可以跟您商量一件事情嗎?”

“你說吧。”

“如果我能提前還清債務,我們的合同可不可以提前中止作廢?”

傅承致的笑容僵在唇畔。

他考慮片刻,不願破壞此刻的氛圍,答應了令嘉的要求,“當然。”

總之令嘉一時也不能還上。

小孩子都是天真的,總要叫她對未來充滿期待。

生活不是遊戲,只有等令嘉找遍所有的渠道,才會發現短期內想要在現實世界借到或掙夠這筆錢,是比登天還要更困難的事。

《水塔天鵝》劇組的拍攝結束時,S市已經進入隆冬了。

他們在一個大雪天殺青,開了場殺青宴。

參加聚會前,令嘉遵守承諾先向傅承致提了這件事。

沒有多說,傅承致便點頭答應了,只是隔著電話叮囑她不能喝酒。

在劇組剩下的這一個月裏,或許是因為傅承致那天答應了令嘉的請求,給了她一絲希望的緣故,也或許是S市和倫敦距離太遠,傅承致變得好說話許多,兩人電話裏的交流逐漸順暢松弛,雖然還是沒能回到開始朋友的狀態,但總算也不再針鋒相對了。

令嘉經歷了上次差點喝沒命的狀態,不必傅承致叮囑,短期內她都不會再想聞見酒味了。

還想著要找個借口避避,誰料殺青宴上壓根沒有出現投資商和制片人的身影,剩下的人敬酒,也都主動為令嘉備了茶水。

令嘉是個新人,在北方小鎮拍那兩個月戲,劇組還偶爾會有資深老人對她大小聲,或直喚她的姓名。

自回到S市後,經歷那場陪酒,劇組不知道聽了什麽傳言,大家似乎都默認了她有個梆硬的後台,個個禮貌有加,連她身邊周伍連妙的飯盒都升了級。

她再稀裏糊塗,也不至於不明白這是沾了誰的光。

倒是陸起導演喝得爛醉,拉著令嘉,又哭又笑地嗑叨了一整晚。

畢竟是他傾注全部心血拍了好幾個月的電影,從醞釀想法到寫劇本、畫分鏡,再到殺青,也跟生個孩子差不多了。而且片子剪好後未來還會送去各大電影節參展,陸起對《水塔天鵝》寄予了太多的期望,感慨也是必然的。

倒是令嘉一時間還沒有真實感。

她在這個角色裏沉浸得太久,幾個月來沒日沒夜練舞、表演,已經有了條件反射。一進到劇組熟悉的環境,就像穿上一層皮,真正變成了那個瘋狂燃燒自己的余喬,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完全把自己剝離出來。

不過她倒是把導演最後誇獎自己的話記得清清楚楚。

“令嘉啊,你剛來試鏡那天,我是真沒覺得你能演好這個角色。但是現在我挺慶幸的,當時選擇了你。你是個好演員,用腦子演戲,聰明,有靈氣,你一定要在這條路上堅持下去,好好演,我真的希望,《1935》和《水塔天鵝》只是你的征程的起點。”

令嘉也希望是這樣。

她認真剖析了自己入行到現在的表現,第一個角色元五,她完全本色出演,懵懵懂懂,靠保姆式的導演把控整部影片。余喬卻不行,無論跟導演聊多少遍,核心還是只能她自己領悟。

這個角色給了令嘉對現實前所未有的結合感,作為一個擁有夢想卻又在淤泥中深陷的人,她們幾乎有著巨大且等重的負擔及渴望,她第一次開始思考,也第一次放下自己融入這樣充滿矛盾、沖突的角色裏。

和陸導一樣,令嘉也覺得自己幸運。

幸運地接到了余喬這個角色,這部電影令她完全脫胎換骨,而角色的反向啟發,也會在今後的日子,更深程度地教會她忍耐生活。

殺青宴結束當晚,令嘉便收拾酒店行李,回了宅子。

把手寫標了滿當當備注的劇本塞進臥室書櫃裏,和《1935》的劇本堆放在一起。

她心滿意足地打開手機短信余額查看,令嘉現在的賬戶上,兩部電影合計到賬31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