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治近視眼(第2/3頁)

陳鳳霞將電飯鍋裏頭的燙飯全都轉移到海碗中,招呼女兒先帶著弟弟吃。

她自己在鍋裏先加了水,等水燒開的時候和面粉,然後用筷子將面糊糊一條條的撥下去。

鄭明明的眼睛都亮了,高興得不得了:“原來這就是面疙瘩湯啊。”

陳鳳霞就覺得心酸,這麽簡單的東西,為什麽都能讓女兒驚嘆呢。明明長大後的女兒看什麽都波瀾不驚。

她加了簡單的調料,招呼女兒:“吃吧。要是今天有西紅柿的話,媽再給你做個西紅柿雞蛋疙瘩湯。”

天太熱了,她還真懶得折騰出三四個菜來。燒一鍋雞蛋面疙瘩湯,填飽肚子又有營養,蠻好。

吃過午飯,她看了眼時間,抱起兒子招呼女兒:“走,媽帶你去看醫生。”

鄭明明迷糊了:“為什麽要看醫生?媽,你不舒服嗎?”

陳鳳霞搖頭:“是你的眼睛,得趕緊治了。”

鄭明明立刻羞愧地低下了頭,感覺自己給媽媽添了大麻煩,手還摳著衣角:“我,我以後不看電視了。”

陳鳳霞笑了:“怎麽不能看,電視發明出來不就是給人看的嚒。走吧,媽知道你不是貪玩才眼睛壞掉的。”

中醫奶奶是江海中醫藥大學的教授,也是中醫院的名醫專家,一個專家號要一百塊錢的那種,每個禮拜就坐診一上午。

其實老太太閑不住。不在專家號坐診的日子,她就在中醫藥大學的門診部給人看病,交一塊錢的掛號費,照樣看得仔仔細細。

上輩子陳鳳霞就羨慕老教授。

人活到老太太那份上才算兩個字,通透。她有自己的事業跟人生,其他人跟事反倒成了她的附屬。

跟她一比,陳鳳霞感覺自己就是別人的影子。

中醫藥大學跟陳鳳霞租住的地方隔了差不多半個城市,好在有公交車可以直達,倒是省了不少事。

她抱著兒子領著女兒上公交車,沒找到投幣口,有點兒懵。既沒有掃碼支付又不能投幣,這車算怎麽回事?

“哎,抱小孩的女同志,趕緊過來坐下。”一位頭發燙成大波浪卷的中年女人皺眉毛,“站著摔到了算哪個的?”

陳鳳霞一回頭,瞧見對方文的跟毛毛蟲一樣的粗眉毛,沒憋住,噗嗤笑出了聲。

我的媽哎,這眉毛再配上這金毛獅子吼的頭發,簡直了!連一輩子都沒打扮過自己的陳鳳霞都覺得眼前這人醜的不行。

售票員莫名其妙:“你笑什麽笑,去哪兒啊?趕緊買票。”

陳鳳霞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哦,1996年的江海市還有售票公交車,得掏錢買票。

她趕緊掏出兩張一塊錢紙幣,結果對方只拿了一張,又掃了眼鄭明明,還找回了五毛錢,顯然沒收小孩的車費。

陳鳳霞頓時感覺自己賺到了,一路上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相當於白得了一塊五毛錢。菜場上豬肉五塊錢一斤,一塊五能買三兩肉了。

倒是現在雞蛋貴,一斤差不多四塊錢,真不如吃肉劃算。就是家裏也沒個冰箱,雞蛋可以擺著吃幾天,肉卻過一夜就要壞了。

陳鳳霞雜七雜八地盤算著家務事,不知不覺間,公交車已經到了中醫藥大學站。

她下了車,也不問人,只熟門熟路往目的地走。進大門的時候,她更是大搖大擺,姿態坦蕩的活像走在自家地盤上。

鄭明明卻有些害怕,擔心門口那個看著兇巴巴地保安會開口趕人。

不過瞧見母親鎮定自若,小姑娘也跟著平靜下來。媽媽到底是大人啊,好厲害,一點兒都不慌。

陳鳳霞當然不慌張,她對這兒熟悉極了。因為老太太一周兩次坐診,都是陳鳳霞給她做飯送飯。這裏的每個人,陳鳳霞都認識。

等進了校醫院,她還主動跟掛號處的工作人員打招呼:“王老師,方教授今天還有號啊?”

掛號員愣了下,旋即眉開眼笑:“有的,你還要掛啊?”

老師在這邊是對醫生護士還有教職工的尊稱。掛號員其實不是護士,也不是中醫藥大學的老師,可最喜歡聽別人喊她老師。面前這個衣著寒酸的女人本來入不了掛號員的眼的,但她一開口,就讓掛號員感覺心裏頭舒坦。

陳鳳霞立刻掏出一塊錢:“要的,掛個號。”

中醫藥大學門診的名聲在外頭不顯,都是熟人口口相傳,比起中醫院人擠人的盛況,這兒簡直可以說是冷清了。

找過來的要麽是教授的老病人,要麽就是熟人介紹。大夏天的,下午病人比上午更少。

陳鳳霞帶著女兒都沒等,到了診室門口,裏面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就招呼母女倆進去:“是小姑娘看眼睛吧?”

鄭明明驚呆了,脫口而出:“奶奶,你會算命啊?”

陳鳳霞嚇了一跳,趕緊朝女兒使眼色。老教授最討厭神神鬼鬼的那一套,她小時候就是看到自己母親被神婆的香灰水耽誤死了,才立志學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