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五條悟說晚飯是青椒炒飯, 那晚飯就肯定是青椒炒飯了。畢竟夏油傑不在,不靠譜的成年人只剩下五條悟一個人。

硝子要做研究。

伏黑甚爾作為一個白吃白喝的黑戶,暫時沒有挑剔晚飯的資格。

捏著鼻子吃完了晚飯,千樹還沒把碗收起來, 又要跟著五條悟出去解決咒靈;作為最強, 五條悟的任務量理所當然要比其他人重很多。

等到最強終於完成自己一天的工作量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多。千樹困得像條狗, 趴在五條悟背上哈欠連天。

兩人回到宿舍, 五條悟把自己背上昏昏欲睡的千樹拎下來:“別睡著了,洗把臉再去床上睡。”

千樹迷迷糊糊的抱著他胳膊, 被男人冰涼的手背給凍清醒了。她茫然睜大眼,呆滯了片刻, 腦子慢慢回神:“咦?你任務出完啦?”

五條悟貼近她的臉:“是啊, 出完任務了。你也是很厲害, 在那麽惡心的咒靈面前都能困到睡著。”

千樹揉了下眼睛, 理直氣壯:“不是有你在嗎?反正那個咒靈也不可能打得過你。”

她語氣過於理直氣壯,反而逗笑了五條悟。看著五條悟笑,千樹只覺得莫名其妙。

她在心裏犯嘀咕:五條悟這個人也太難琢磨了怎麽一會兒高興一會兒不高興的?

實在琢磨不明白, 千樹幹脆就放棄琢磨這件事情了。她找到被五條悟趕去陽台的伏黑甚爾——男人被趕去了陽台, 倒也沒有什麽別的表示,甚至還眯著眼睛打起了盹。

千樹剛一進陽台,伏黑甚爾就清醒了。他擡頭看了眼千樹,又繼續若無其事的垂眸看地面:“怎麽?你還想給兒子講睡前故事嗎?”

他聲音輕浮又透著打趣,兩條過長的腿略顯委屈的曲起。

千樹蹲下身,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一枚銹紅色釘子遞給伏黑甚爾:“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伏黑甚爾接過釘子, 仔細打量:這枚銹紅色的釘子上殘留有許多咒文。作為曾經禪院家的一員, 伏黑甚爾雖然不能說完全認識這些咒文, 但是也能看出這些咒文是用來封印強大咒靈所用的符文。

“有點像什麽封印物。”他捏著那枚釘子,手指摩挲上面幹涸的血跡:“我很早就離開了禪院家,天與咒縛的身體天生沒有任何咒力,這些東西你應該去問夏油傑或者五條悟。”

“他們早看過了。”

千樹扁扁嘴,道:“這是我還清醒時就一直攥在手心裏的東西,所以在送我去硝子姐那邊檢查身體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看過這枚釘子了。”

“但是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沒有見過類似的咒文。我想你曾經被腦花附身過,或許可以查到什麽蛛絲馬跡。”

她和銀古的契約維持了數百年,哪怕後來千樹被卷進時空亂流,莫名進入了惡魔的時代,那份契約也沒有消失。千樹信任這份契約,就像信任著銀古一樣。

但是這枚釘子卻把契約強制解除了。

千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和一個蟲師定下的契約,為什麽可以被咒術附著的東西強制解除?

伏黑甚爾沉思了片刻,開口:“這就是你救我的理由?”

他早就猜到千樹肯定需要自己做什麽。不然她沒有理由要努力去救一個差點殺了自己的人。

千樹還在想契約和咒術的事情,沒怎麽認真聽伏黑甚爾說話。聽到伏黑甚爾問自己了,她慢半拍的思考了好一會兒,道:“不是啊,要救你和調查這枚釘子沒有關系。當然,救完你之後發現還可以派上其他用場,這是好事。”

“能保全的東西就要努力保全,哪怕失敗了也沒有關系,總歸還是活著會比較快樂,不是嗎?”

伏黑甚爾心頭某些隱秘的地方松動了一些。他側過頭好笑的看著千樹:“這句話絕對不是五條悟教你的。”

那個自負的男人,天上天下,唯他獨尊。至今為止他還能維持自己的‘善’的立場,咒術界那些高層都不知道要燒多少高香。

怎麽可能指望五條悟教給千樹這樣的覺悟呢?

能說出:‘哪怕失敗了也沒有關系,能保全的東西就要努力保全’這種話的人,一定是個討人厭的爛好人。

千樹看了眼屋裏——五條悟在浴室刷牙,還沒有出來——她道:“確實不是五條悟教的。不過誰教的也不重要。”

“那個醜不拉幾的玩意兒附身你的咒靈,長得像個腦花的那個。我曾經吃過它身體的一部分,雖然因為太難吃吐掉了,但是我的血還有記憶。”

“我們血脈相通,我血液裏熟悉的味道,你肯定也會有印象。而且你還被它附身過,要找到它肯定會比我去找要容易。”

伏黑甚爾用食指和大拇指一起轉著那枚銹紅色釘子,道:“找到它,然後呢?這東西如此狡詐,風險可是很大的,你不能謀害自己親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