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6頁)

與三響四季點了幾個菜,等上菜之時,便打量審視這天香樓。

冬日裏北蠻來襲之際,京城人心惶惶,各家各戶大門緊鎖,商鋪關閉大半。

如此危在旦夕之際,自然沒什麽人有那心思出來滿足口腹之欲。

如今邊關大捷,甚至北部王庭被滅,京城百姓重獲安全感的同時,也是抑制了幾個月的消費欲爆發。

因此各大店鋪如今生意更火爆,商業流通起來,整個京城也迅速恢復了活力。

師飛羽看著來往臉上帶笑的百姓,倒也頗感欣慰。

此時他們鄰桌的一桌客人正喝著酒閑聊,聲音傳到師飛羽他們耳朵裏。

有一客人憤憤道:“剛成親那會兒對我溫柔小意體貼備至,這才不滿三年,便處處敷衍,嫌棄於我。”

“無緣無故的,便要罵我幾句才罷休,這日子沒法過了。”

同桌的另一位客人便嘲笑他:“這就沒法過了?且還早著呢。”

“哦?朱兄此話何意啊?”

那朱姓客人道:“我與內子乃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義深厚自不必說。”

“初時成親也是濃情蜜意,千金不拆。”

“結果第二年她性子就冷了,第三年的時候也如同周兄一般,看我哪兒哪兒不對,稍有風吹草動,便是一頓大罵。”

“如今成婚七年,我娘子便是對拉磨的驢,都比我臉色好。時常正吃著飯呢,就給了來上一下,說看我便心煩。”

那原本抱怨的客人道:“豈有此理,一家之主豈能如此輕辱?朱兄你就不該慣著你那婆娘。”

朱姓客人冷冷道:“周兄你有那能耐,倒是直接沖你娘子發泄,莫扯著我們喝悶酒抱怨?”

所以愛是會消失的?

師飛羽聽著這市井八卦,心裏想的居然是要按這對比,裴涼對他也算不錯了。

嘴上說著包養,但該有的關懷討好濃情蜜意一點都不少,再者按照胡胡子和這般客人的說法。

那運氣不好娶到悍婦的男子,尊嚴啥的也沒見比他多兩分。

至少他不可能吃著飯被來兩下呢,雖則關系輕辱,但裴涼平日裏卻不是那以踐踏侮辱為樂的人。

相反還特別在乎他的感受自尊,這也是他被那混賬一直蒙騙上床還沒察覺的原因。

想到這裏,師飛羽猛然警醒。

你不對勁,為何所思所想,竟有些替那混賬開脫的意味了?

正自我唾棄,又聽那桌客人道:“這酥肉實在不錯,再點一盤?”

“算了算了,兜裏沒幾個子兒了,便是能省則省。”

“我說你倆也太摳了,好容易來天香樓吃個飯,這一座難求,自然是吃個痛快,作甚為那一兩個小菜便磨磨唧唧?”

“蔡兄好運道,嫂子柔順賢惠,從不約束,自然滋味瀟灑。”

“我二人本月花銷已是見底了,自然沒法跟蔡兄豪闊相比。”

“這月才三號,你倆就見底了?花用什麽了?”

“便是今日這頓了。”

那蔡姓客人看了眼桌上的菜,都不是那種價位昂貴的招牌菜,只普通開銷而已。

便笑了:“你倆如今怎的如此拮據?”

“婆娘不給錢,怎麽闊綽?”

“每月兜裏就這麽幾文錢,買個燒餅都得考慮二三,今日能湊這局,已經是婆娘念及此番大捷,格外大方一次了。”

“不信,你們就沒點私房?以周兄朱兄那賺錢能耐,少說能藏點銀兩花銷吧?”

“銀兩?那是何物?”

“這世間銀錢面值最大的難道不是銅板嗎?”

“哈哈哈,你那是被你婆娘騙了。我婆娘明明說有的銅內藏金,所以我現在每花銷一個銅板,都怕是不是虧了,越發節省。”

那蔡姓客人搖頭:“兄弟,你倆藏點私房吧,怪可憐的。”

“私房?”二人冷笑。

朱姓客人道:“我去年不是銷聲匿跡半月嗎?你以為如何?”

“如何?”

“便是藏在墻內的十幾個銅錢被發現了,差點沒了半條命。”

周姓客人也道:“你也太粗心了,十幾銅錢,如此巨款居然藏在一處?這下好,一頓打挨了,錢也飛了,你下次就該一處藏一個,好歹挨頓打還值。”

蔡姓客人:“……我,我一會兒便去買點娘子愛吃的糕點回家。感謝娘子不打之恩。”

師飛羽,三響四季:“……”

這就是如今成親男人的現狀嗎?如此對比,竟然包養才是性價最高的關系一般?

師飛羽心想,好歹裴涼對他金錢上是極盡大方,莫說為一個銅子兒絞盡腦汁的辛酸,為了博他一笑,想想裴涼單是送他那些華服美飾所斥巨資?

更不用說便是鬧翻了仍然還傾力支持那些物資價值幾何。

凡事都怕對比,這麽看起來,師飛羽竟然覺得好像自己處處都能顯出優越感來。

果然是給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