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實說裴涼真沒想到師飛羽這麽快就會回來。

在認識到這家夥對二人的關系有誤解時,裴涼也細細回憶了一番他們的交涉經過。

明明不是自己的問題嘛,以兩個人的智商,這已經說得很明顯了,再明顯就不美了。

但不論如何,師飛羽產生了天大的誤會是事實,那麽對於對方原本的判斷,就得修正一番了。

裴涼原本以為師飛羽是為謀大事,斷然能犧牲一部分不必要的尊嚴的人,誰成想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當時他走的時候,那副氣得發瘋的樣子還猶在眼前,裴涼還以為對方至少短期內不會想見到她的。

沒料到這才回京沒多久,就找上門了。都不用自己出手,就自個兒做通了思想工作。

於是裴涼就反手攬上他道:“這就對了嘛,純潔簡單的關系有何不好?”

“咱們先前在一起的時候,什麽都不想,只用考慮眼前的快樂跟歡愉,難道不開心嗎?”

“作甚要考慮那麽多惹人不耐的道理倫常,你看有幾家夫妻最後不是一地雞毛?你樂意我們變成那樣嗎?”

師飛羽聞言並不說話,只是眼裏的光沉如泥沼,只動作上越發放肆。

以至於裴涼呼吸混亂,嘴裏的話也支離破碎,再沒法吐露那些讓人幾近憤怒得發瘋的話語了。

最後裴涼招架不住,師飛羽卻在她耳邊低笑:“裴掌櫃恩深似海,師某豈敢有絲毫怠慢?”

“自是得竭盡所能,蠟炬成灰方不能報答萬一。”

嘖,小白臉在瘋起來就是麻煩。

但是一般情況下,其實裴涼還是挺樂意縱容的。

只不過到底低估了小說男主,這玩意兒通常人作者寫的時候,就點滿了天賦,不是正常人能比的。

所以待風雨初歇後,裴涼有些懷疑人生。

但不可否認的是,確實是少有的絕佳體驗。

她艱難的伸出手,拍了拍師飛羽:“去給我倒杯水。”

師飛羽倒是有沒有小白臉自覺的時候,都挺能主動照顧人的,起身去倒了一杯溫水,沒有遞給裴涼。

而是自己喝了一口,渡進她的嘴裏。

裴涼不介意和小白臉玩情趣,飲盡水後,還在師飛羽視線下舔了舔濕潤的紅唇。

頓時茶盞跌落,床幔再度落下。

這次也不知道折騰了多久,中途裴涼好像聽到有丫鬟在門外問要不要傳飯。

又渾渾噩噩的被喂著吃了點容易克化的,一覺睡過去,第二天醒來已經是大天亮了。

醒來的時候,裴涼一身清爽,沒有絲毫黏糊糊的感覺,除了身體不可避免有些沉重散架外,別的倒是還好。

可見晚上師飛羽幫她收拾清理過。

倒是懂事。

她嘉獎一般的摸了摸師飛羽的手臂,這時候他正醒著,目光注視著裴涼的臉,一只手放在她腦後,有一下沒一下的揉她的頭發。

見她醒來,沒頭沒尾的便問了一句:“我負氣而走,說了那般恩斷義絕的話,你為何還源源不斷的送軍需物資過來。”

裴涼餮足的眯了眯眼睛:“這種事我以為你很清楚。”

“我不清楚。”師飛羽突然道,聲音有些沉:“你的事不說明白,我都不清楚。”

他是再不敢想當然的理解對方的心思了。

以往便覺得她有別於尋常女子,不論見識眼界,野心毅力,均非常人所能及。

卻沒想到,她的與眾不同之處何止如此?

誰能想到她看待情愛的角度也如此不同尋常?好色貪歡,卻視倫理常綱為累贅。

他早該想到的,此等視皇權為可投機物,對天地君親沒有絲毫敬畏的女子,怎麽可能安之於室。

所以師飛羽再不能自行解讀她的心思了,因為上次解讀錯誤,後果如何,現在的陣痛余波還未過,不敢忘記。

只是他明白裴涼不屑撒謊,便死死盯著她,讓她自己給說法。

裴涼只得回答道:“還能為什麽?豺狼都打到家門口了,天大的事也要緩緩,先共同禦敵再說。”

饒是早猜到,師飛羽仍是眼神一黯。

他又問:“可你給的數量,卻遠遠超過了獲勝所需,你是做生意的,我不信這點賬都不會算。”

“如今所剩軍需糧草,起碼還夠我征戰半年。”

不要小看這區區半年,如果師飛羽直指江南,先逼皇帝退位,占領江南取得最大的後勤保障,那麽其他勢力的起義軍,平復只是時間問題。

卻聽裴涼道:“便是讓你快點結束這亂世了。”

師飛羽一愣,沒有料到她一個在亂世中渾水摸魚,飛速投機攢下太平年間根本不可能的資本的人,會說這樣的話。

裴涼嘆口氣:“這世道,普通人光是活著已經很難了,這亂世於後世史書中的寥寥幾筆,對於當今世人,卻每一個筆畫筆鋒漏下的一粒細沙,都是無數人屍骨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