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誰買誰就是傻子(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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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斯特說的一切,並不成條理,語言混亂不說,更是夾雜了許多個人的情緒在裏面,因此別說那些大臣們,就連寧渝本人更是聽得有些頭疼。

不過有些基礎的東西,他是聽明白了的,那就是這個年代的中國,即便有大量的白銀流入,可是依然陷入了可怕通縮當中。

所謂的通縮,即市場上流通的貨幣量,少於商品流通中所需要的貨幣量,從而引起的貨幣升值、物價普遍持續下跌的狀況。

根據寧渝的了解,明朝的滅亡跟通貨緊縮本身就有很大的關系,在一條鞭法之前,各朝賦稅皆以實物(布帛,糧食)為正賦,貨幣收入只占國家財政收入的很小部分,本質上就是因為缺乏足夠的貨幣。

等西方的白銀大量進入中國後,白銀成為正賦,百姓上繳國稅須事先統一兌換成白銀,財政制度才發生了根本轉變,也就是從實質上確定了明朝金融的“銀本位”制。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白銀作為貨幣,本身是用於繳賦、大宗買賣以及對外貿易,而百姓的貨幣流通,依然是以銅錢為主。可問題是,作為貨幣而言,銅錢的幣值不夠穩定,常常會因為兌銀的比值而上下波動。

因此白銀本質上不會成為日常主要流通的貨幣,不會導致通貨緊縮。可是白銀作為本位貨幣,中國本身又不產銀的情況下,其供應量主要就是來自於對外貿易,一旦對外貿易停下,就會使得白銀收緊,而相應需要更多的銅錢,來對位白銀。

可問題是,中國並非產銅大國,再加上消耗量巨大,因此歷朝歷代都有“錢荒”一說,“比年以來,公私上下並苦乏錢,百貨不通,萬商束手,人情窘迫,謂之錢荒。”

可以說,交子、鐵錢以及大明寶鈔的出現,本質上都是為了應對大明朝缺銅的問題。

“銅場,明初,惟江西德興、鉛山。其後四川梁山,山西五台山,陜西寧羌、略陽及雲南皆采……成化十七年封閉雲南路南州銅坑……嘉靖、隆、萬間因鼓鑄,屢開雲南諸處銅場,久之所獲漸少。崇禎時,遂括古錢以供爐冶焉。”

在這種情況下,百姓手裏的銅錢越發稀少,一旦遇到天災人禍以及戰亂時,銅錢的幣值更是忽高忽低,像崇禎五年的米價是白米每鬥一百二十文,合白銀一錢,也就是一石米一千兩百文,合白銀一兩,跟眼下的糧價差不多。

可是到了崇禎十五年時,由於戰亂的緣故,白米每石漲到了紋銀五兩,計錢一十二千有奇,這是一個並不復雜的數學題——首先米價如果用白銀算,漲了五倍,可是用銅錢算漲了足足十倍,明末銀價與銅價的比值變化,正是白銀進口驟減的結果。

因此,在未來金銀本位與貨幣脫鉤,本身就是一件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只是這個時間會延後許久,在後世一直到20世紀下,也就是布雷頓森林體系徹底解體之後,社會才擺脫了金銀本位的限制,到了那個時候,人類使用的貨幣其實就是政府發行的信用貨幣。

當然,在這個時代,這些東西還不可能一步發展到位,但是這不代表寧渝不能采用一些手段,來放大整個大楚的資本魔力。

其中紙幣原本是很好的手段,可是因為歷史上交子和大明寶鈔都由於種種原因,徹底淪為廢紙,以致於紙幣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逐步下滑,幾乎淪為了跟騙子同性質的東西。因此在眼下寧楚還沒有徹底穩固根基之前,還不能直接發行紙幣。

不過,不能發行紙幣,不代表沒有其他的路子可以走。

“陛下,如今我大楚想要實現金融制度改革,首先需要明白一點,銀子埋在地下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只有將它流轉起來,才能實現價值,因此這個流傳的過程,就需要我們的銀行來完成。”恩斯特揮舞著雙手,神情激昂。

中央銀行行長鄧伯然輕輕點了點頭,“恩斯特大學士所說的銀行,是指我們中央銀行嗎?”

“不,將來的中央銀行,將不會以民間借貸為主業,而是以發行貨幣為主。其余的業務,將會分散到其他的一些國資銀行和皇室銀行,另外也會開放一小部分的私人銀行。”

寧渝插了一句話進來,他得先給大家定一個調子,這蛋糕無論怎麽樣都是朝廷和皇室先咬一口,剩下的才是你們這些大族的。

只是這話一出,寧忠景與崔萬采首先臉上一喜,而作為皇室財團代表的崔玉,也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反倒是程家代表程默然,以及其他的一些大族代表,臉上就帶著幾分緊張之色了。

他們可不敢跟朝廷和皇室搶吃的,但是如果能有些湯水,回去也能交差。

恩斯特此時輕聲笑道:“諸位,資本本身充滿了無限的想象,想要做大更是需要無數人的幫助,你們不用擔心自己沒有充足的利益,只會在利益到來前,恨自己的手裏沒有足夠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