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恨鋼不成鐵……

天色大亮,許不令昨夜一宿沒睡,國子監顯然是去不成了。

本來‘抄詩’是為了自汙,結果被半路殺出來的松玉芙強行扭轉局勢,差點名滿長安,後來又被寧清夜‘擄走’,這要是被陸夫人知曉,也不知會氣成什麽模樣。

許不令想想便有些頭疼。

回到王府,八名貼身護衛出去尋找他的下落,可能還沒趕回來,老蕭‘護主失職’,也不知躲在那個勾欄妓坊裏面喝小酒,諾大王府靜悄悄的沒有人。

許不令準備補個覺,直接回後宅推開了臥房的門。

臥房比較簡潔,除開屏風、桌榻等物,便只剩下兩架雕虎蘭錡,虎口銜一刀一劍,左側刀鋒如銀線,右側劍氣寒三尺。

以前的許不令好武成癡,常言‘窮文富武’,所用的兵器自然是來歷不凡,刀名‘黑潮’,劍名‘照膽’,皆是江湖上的名刀名劍。

許不令關上房門,把袍子扔在一邊,便掀開幔帳準備跳上去。哪想到藕色幔帳掀開,裏面卻躺著個人。

雕花木床上鋪著厚實被褥,陸夫人蜷在被褥上,頭戴發簪衣裙並未離身,僅用被子蓋住了腰腹,繡著花紋的鞋子伸出床沿,手上拿著一張宣紙,緊緊攥在手裏。看起來應當是在這裏等著,時間一久撐不住睡著了。

許不令搖頭輕笑,想了想,輕手輕腳的蹲下身,握著陸夫人的繡鞋準備取下來,讓她可以睡的舒服一些,避免天氣太冷受了涼。

只是手剛握住陸夫人的腳踝,繡鞋還沒動,陸夫人便輕輕“嗚——”了一聲。

繼而……

“啊——”

一聲尖叫,響徹偌大的肅王府。

還好府上沒人,若是讓下人聽到,還不知聯想到哪裏去。

繞是如此,也把許不令嚇的夠嗆,差點起身把陸夫人的嘴捂住。

也不怪陸夫人這麽大反應,一個寡居在家的婦人,半睡半醒之間,忽然發現腳被人碰了下,睜眼便瞧見一個男人在面前,是個女人都會嚇傻。

陸夫人一頭翻起來,清醒過來發現身旁的是許不令,尖叫又戛然而止,似是怕外人聽到。滿眼都是錯愕、難以置信,囁嚅嘴唇,半晌沒說出話來。

許不令滿臉尷尬:“陸姨,你醒了,我……”

“我是你姨!”

陸夫人短暫的懵圈兒後,眸子裏便湧現出羞憤與怒火,她打死都沒想到視如己出的乖侄子,竟然……

陸夫人心裏五味雜陳,卻又不知該怎麽說,想了想便拿起枕頭想砸人:

“你給我出去。”

許不令起身把袍子披在背上,有些無力的解釋:“這是我的房間,方才見你睡著了,本不想打擾……嗯……就是這麽個情況……我先出去了……”

陸夫人用被褥把自己緊緊裹住,稍微坐了會兒,才想起她昨晚上跑過來久等不歸的事兒。

陸夫人左右打量幾眼,這裏確實是許不令的房間,臉上的羞憤化為了尷尬,稍微平緩情緒,又連忙開口:

“不令,等等。”

許不令頓住腳步,又走了回來,在床邊的凳子上正襟危坐,含笑道:

“怎麽了?”

陸夫人輕咬薄唇,有意無意打量了許不令幾眼,見許不令眼中沒什麽作賊心虛的情緒,才暗暗放心下來,柔聲道:“我……我錯怪你了,以後……嗯……男人頭女人腳,摸不得……雖說我們沒有血緣,但畢竟你把我叫姨,王侯之家本來就亂,若是風聲傳出去……”

許不令越聽越不對勁,擡了擡手:

“清者自清,是我莽撞了。”

陸夫人側坐在床上,覺得姿勢不雅觀,便把腿伸出了被褥,整理裙子雙手疊在腰間,端端正正的坐著:“對了,你昨晚上去哪兒了?我聽說你被人擄走,禦林軍滿城都找不到……”

許不令呵呵一笑:“我雖然中了毒,自保還是沒問題,昨天有驚無險,陸姨不用擔心。”

陸夫人前前後後仔細檢查,確定許不令沒有受傷後,才稍微松了口氣,眸子裏顯出幾分惱火:

“你啊你,明知自己身份特殊,還大晚上往出跑,多危險啊……”

許不令對於這個,自然是反駁了一句:“我又不是姑娘家,總不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去龍吟閣也是按照您的吩咐……”

陸夫人雙眸微凝,臉色嚴肅起來:“你還好意思說?讓你去龍吟閣抄詩自汙,你幹了些啥事兒?”

許不令頓時語塞,醞釀片刻:“嗯……我抄了……”

“你抄什麽了?一詞蓋全場,現在都快傳遍長安城了,昨夜不知多少女子為你這首詞落淚,風聲壓都壓不住,過幾天那些個官家小姐都該找上門求見了……”

許不令心中有愧:“陸姨,你相信我,我真是抄的。”

“你抄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