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出宮

“誒~許世子……”

松玉芙握著胭脂盒,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小跑到許不令跟前,伸出手有些焦急:

“你這是做什麽……我……”

許不令輕輕蹙眉:“不喜歡?”

“我……喜歡是喜歡……”

松玉芙臉色微紅,猶豫了片刻,把手重新疊在腰間,低頭看了看小胭脂盒:“可是……無功不受祿……我是女兒家,怎麽能收男子送的胭脂,若是被人誤會……”

許不令沿街緩步行走,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誤會什麽?誤會我想讓你當王妃?”

“……”

松玉芙抿了抿嘴,猶豫了半天,碎碎念道:“世子是藩王,王妃之選是重中之重,我寒門出生,世子即便想讓我當,肅王也不會答應……當然啦,我只是說說,不是真的想當王妃,嗯……我和世子知己朋友,胭脂我就收下了,謝謝。”

許不令點了點頭:“算你識相,方才的事兒便既往不咎了。說吧,過來找我做甚?”

松玉芙握著胭脂盒緩步跟隨,本想說過些日子要離開的事情,可不知為什麽,這話憋在嘴邊就是說不出口。想了想,她輕輕笑了下:

“許世子,我師伯徐丹青回來了,就是那個畫出宣和八魁的畫聖,你想不想見一面,我可以代為引薦。”

畫聖徐丹青,無論是在江湖還是文人騷客之間名聲都很大,又長年神龍見首不見尾,世間才俊無論文武,能面見這種名聲遠揚的前輩高人,自然也是一件很有榮譽感的事情。

松玉芙本以為許不令會露出驚喜模樣,讓她帶著過去,卻沒想到許不令眉毛都沒擡:

“一個畫畫的罷了,我沒那麽多閑工夫。”

“啊……”

松玉芙頓時頭疼起來,若是許不令對徐丹青不感興趣不登門,她總不能把徐丹青叫到王府來求見。徐丹青好歹是她師伯,還是畫聖,總得給點面子不是……

松玉芙思索了下:“許世子,肅王妃也是宣和八魁之一,當年和徐師伯有過一面之緣,徐師伯按理說也算長輩,對世子早有耳聞。嗯……我和世子是朋友,一起去拜見一下長輩,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許不令略顯無奈,看了看滿城春色:“松姑娘,這麽好的天氣,你不叫我去踏春逛街,帶著我走親戚,有意思?”

“有意思。”松玉芙連忙點頭:“我師伯可厲害了,而且人特別好,咱們去喝杯茶再去逛街也不遲,我陪世子逛一天。”

許不令嘆了口氣:“隨你。”改道前往竹籍街。

松玉芙眼前一亮,有些激動的跟在後面,偷偷打量幾眼:“世子要不要回去換套衣裳?”

許不令微微蹙眉,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雪白長袍:“怎麽,不好看?”

“沒有,挺好看的……”松玉芙琢磨了下:“嗯,那身繡金邊的白袍子要更好看些,就是衣服上有雲朵的那件……”

許不令的袍子都是陸夫人親手縫制,不可能穿了就扔,不過那件最好看的在宮裏染了不少墨跡,一時半會肯定洗不幹凈,當下搖了搖頭:“就這樣,又不是去相親。”

“哦……也行吧……”

……

巍峨皇城內,春風掃過亭台樓閣,立政殿的桃林中紙花早已凋零殆盡,換成了充滿生機的綠芽。長樂宮內的花園內,幾百個種滿菊花的花盆抽出了星星點點的嫩綠,幾個宮女穿行其間,認認真真的澆水施肥等待著秋來百花齊放的那天。

晨鐘剛敲響不久,太後打開了上了銅鎖的偏殿大門,晨曦灑在光潔的大廳地板上拖出一道玲瓏曼妙的影子,影子的盡頭是一副巨大的牡丹畫卷,墨跡已經幹了,比前些天更顯出了幾分立體感。

太後將大門關上,獨自一人走到了巨大的牡丹花前,桌案擺在大廳中央,上面放著宣紙和畫筆,還有一個木頭雕刻的小人,是許不令第一次進宮時模樣,惟妙惟肖連衣著上的花紋都分毫不差。

太後站在畫案前,看了看牡丹花,又拿起親手雕刻的木頭人仔細打量。

木頭人上面有些磕碰的痕跡,剛剛刻好那天,她還沒來得及仔細觀賞,許不令就三更半夜殺進了她的臥室,還鉆進了她的被窩,又是摸又是搶肚兜,基本上把壞事做盡了。

太後本來對許不令還頗為贊賞喜愛,從那之後心目中的形象便轟然崩塌,除了‘膽大包天的色胚’便再找不到第二個形容詞,只覺得刻這雕塑是失心瘋了,便把木頭人扔到了花園裏面。

結果……

其實後來發現,許不令也不是很不堪,只是被頭上的刀逼的沒辦法罷了。

年少成名,有通神武藝和一身才學,卻被鎖在囚籠之中等死,任憑多好的心性,恐怕也會瘋吧,許不令的表現其實已經很好,只是迫不得已,也不能全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