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頁)

絲塔茜看著那血紅的液體,眼裏露出了些許驚恐。

霍詡嘴唇失去了血色,還無所謂地問:“那天他流的血有比這多嗎?”

“中國話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很抱歉我只能以這種方式償還。”霍詡拿過另一只高腳杯,“母親,第二杯,祝您健康長壽。”

絲塔茜抓住了皮沙發,歇斯底裏:“你有病?”

霍詡:“沒有,但我知道您若是再傷害楚芫或者他的家人,您會被送進養老院。”

“第三杯,母親您想要什麽樣的祝福?”

“滾——!滾!我讓你滾!”絲塔茜被眼前三杯晃蕩的紅酒刺痛眼膜,她這輩子不會再品嘗任何紅色的酒液。

霍詡口渴無力,已到了人體極限,但還是堅持說完:“如果您有什麽不滿,大可以沖我來。別人家的媽比你更疼兒子。”

他站起來,頭暈目眩地晃了晃,踉蹌地扶住沙發,把失血到冰冷的手臂勉強按住傷口,緩緩向外走去。

堅持到門口,霍詡眼前一黑。

電光石火之間,助理驚恐地扶住了滿手是血的老板,醫護一起湧上來,擡上救護車,立即給他輸血。

助理掰開昏迷老板的左手,才發現他手心裏握著手機,沒有信號,停留在信息界面。

可以想象左手幾乎要把屏幕握碎了,才能忍著劇痛條理清晰地和絲塔茜決裂。

……

大雪壓青松,楚芫抱著畫和材料往回走時,不小心打碎了一瓶紅顏料,瞬間被凍得凝固在巖石表面,像幹掉的血漬。

“真是太冷了,都想回去了。”

……

趙沖融在老家有自建房,一開始是父母留下的小土樓,後來趙蔚洋賺錢了推翻重建,還沒建起來就出了意外。

前幾年,趙沖融花了六十萬,請鄉親幫忙建了一棟普通三層小樓。

段凱嫌棄房子不上档次,更不明白趙沖融的哥哥有什麽好祭奠的,每次當天來回,住也是住豪華酒店。

趙沖融打開一扇門:“沒人住過,前兩天請人打掃了。”

沈渠看了一眼屋內裝飾,擺明了是給男孩住的,便明白了是段凱看不上的房間。

他欣然點頭:“你們也早點睡。”

又對陸輕璧道:“你明天可以睡晚——”

陸輕璧垮著臉:“不讓我見咱爸啊?”

沈渠頓了下:“沒有。”

下飛機後又有兩小時車程才到這裏,此時已經淩晨三點,沈渠的本意是讓陸輕璧多睡一會兒。

十八年前還不流行公共墓園,因此趙蔚洋是葬在後山一個開闊之地,每年周圍雜草瘋長,必須清理一段時間。

饒是段悅這樣的大小姐,也得一年親自勞動兩回。

翌日九點,沈渠跟著趙沖融上山,趙沖融一點一點說著這座山的故事。

他的祖輩在哪個山坡種桃樹,他和兄長在哪條水溝挖泥鰍……

沈渠認真地聽著,覺得很有樂趣,如果更早一些認識趙沖融,他應該會帶著自己走遍這片山坡,等沈渠白皙的手肘被蚊子叮得幾個包,再回去挨段悅一頓心疼的責怪。

沈渠站在一座矮小的墳包前,看著那張陳舊的照片,眼眶一下子濕了:“爸……”

段悅和趙沖融給他看過趙蔚洋的全部照片,一共就十幾張,照片上的人總是在笑,好像帶著拖油瓶弟弟,愛上一個家境懸殊的富家女,在他看來都不是困難,他終將會證明自己。

趙沖融埋頭清理墳前空地頑固的草根,一個鼎鼎有名的總設計師,不敢看兄長的墓碑,心裏滿是歉疚。

趙蔚洋看著是一個開朗直男,做事非常細心。趙沖融在他哥去世後,做的最重要的一個決定,竟然是徹頭徹尾的失誤。

他本想等段凱成熟一些,就告訴他真相,然後給趙蔚洋重修墓碑。

他常常在想,十八年前的砌墓的石磚都裂了一塊,段凱怎麽還不成熟?

幸好沒有,他沒有讓段凱在墳前叫一聲爸爸。

趙蔚洋一定是憤怒而失望的吧?

段悅半蹲著,拍了拍趙沖融的肩膀:“你哥不會怪你。謝謝你當初給予我全部的信任,你哥只會為你驕傲。”

但凡趙沖融少一分對段悅的信任,他就會提出先驗dna再領證。但是趙沖融沒有,因為他相信趙蔚洋的女朋友。

段悅目光看著一方小小的墓碑,錯誤都在她這裏,那趙蔚洋會怪她嗎?應當也不會,恐怕這個人只會苦惱地說怪他死得太早,才讓你們母子分離,才讓弟弟白白受氣。

陸輕璧輕輕拭去沈渠臉上的淚水,“別哭了,笑起來才比較像咱爸,來,笑一個,讓爸看看他兒子跟他多像。”

沈渠看了一眼“咱爸咱爸”的陸輕璧,小心我爸今晚入夢打你。

陸輕璧無所畏懼:“要不咱給爸爸燒兩套你的卷子吧,直面優秀。”

沈渠哽咽了一下:“那等我考七百三了再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