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算 你們剛剛是不是有人提到要整她……

眼前突然橫斜來一支月桂,淡雅清香撲面,謝依柔好險沒打出個響亮的噴嚏,忍住後茫然擡眼。忍出淚花的眼中,是張陌生面孔。

與她年紀相仿,驕艷一身紅。

……這誰?

許是謝重姒臉上笑意太過親切,謝依柔下意識接過花枝,呆呆開口:“多、多謝……這位姐姐是?”

“按輩分來,本宮是你堂姐。”謝重姒徐徐道,“叫我聲姐姐,倒也不錯。叔父前年來京,恰逢我遠在京外,沒有登門造訪。改日有空,理應見拜。”

謝依柔在心裏轉了圈稱呼和關系。

堂姐?

叔父——是稱呼她父王嗎?

那她是……

謝依柔:“!”

淮北王謝民是皇族沒錯,但和謝策道一表三千裏,並非親生兄弟。

能封王承侯,全仗著早年征戰,落了腿病,聖上憐憫,冊封淮北王。

所以謝重姒乍一說“堂姐”,謝依柔沒反應過來。

過了會,才後知後覺——

這難道就是爾玉那個混蛋?!

謝依柔又一瞥寸步不離的葉竹,腰間的宮中令牌紋路刻字,都是一等掌事宮女才有的。

謝依柔:“……”

背後語人,被正主撞見,不可謂不尷尬。

謝依柔難得羞惱:“原來是爾玉殿下。您的話,安榮不敢要呢。”

“哦。”謝重姒也不惱,揮了揮手,示意旁邊慌忙行禮見拜的眾人平身,笑眯眯地掏出錦囊袋,倒扣出個飽滿蓮蓬,塞給謝依柔,“那吃幾顆蓮子吧。”

謝依柔第一次遇到這種強買強賣的“土匪”,刹時驚了,等掌心托住蓮蓬,又聽到謝重姒解釋:“上次讓葉竹帶太醫叨擾,是看蓮嬪宮宴那日,你也缺席未到,怕京中酷熱,你久居淮水陰涼處,不習慣生了病,又沒個合適郎中在側。算是越俎代庖啦,過意不去,抱個歉。”

謝依柔因為裝病,被父親訓了頓,還在慪氣,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腳。

謝重姒又道:“戚貴妃和我念叨你,說京中族人,也就你我同輩,讓我多找你聊心。早就想見你了,可惜上次你未來,今兒才見到——一見如故。”

她語氣真摯,讓人感覺是在掏心挖肺待你。

謝依柔思緒被帶著走,心想:一塊玩的姐妹不都說,堂姐囂張跋扈,和太子殿下般,都虛有其表麽?

和她們說的,不大一樣……

她這麽想,眼軲轆一轉,在京中貴女臉面上轉了圈,就見到這群好姐妹心思各異地低下頭,表情倒是沒什麽異樣。

謝重姒本就蹭個面熟,見謝依柔不說話了,似是沉思,拍了拍手準備離去,道:“本宮去看名單冊和席位了,先行一步,諸位自便。”

京中圈子,有溫馨情誼,但人多嘴碎,她敬謝不敏。

待謝重姒走出許久,謝依柔還在嚴肅地看著左手花枝,右手蓮蓬,和兩份從天而降的“大禮”相顧無言。

還是有世家小姐怯怯開口:“郡主,畢竟殿下賜的,就算不喜歡……也不能扔了。”

謝依柔一臉奇怪地看著她:“為何要扔?”

說著剝了顆蓮子放入嘴裏:“我最喜歡吃蓮子啊。扔了多浪費。”

世家小姐:“……”

謝依柔吧唧著嘴,自言自語:“你們說,方才說她壞話,沒被聽到吧?”

又自問自答:“定是沒有,否則也太尷尬了!”

忽然,謝依柔想到了什麽:“你們剛剛,是不是有人提到,要整她?”

開口的還是那個柔柔弱弱的世家小姐,聲音小了不止一分:“……是啊。”

謝依柔臉色一變:“怎麽整?”

*

乞巧宮宴,邀約京中未婚女眷,男客也不少。

謝重姒在男女席位間,加隔青花素白綴鵲長屏,又過了遍名錄,確認萬事妥當後,將名單一合,道:“到午時,落座大半後,就可讓禦膳房先上湯酒甜食和清涼果蔬。”

謝重姒身後宮女膝蓋微彎:“諾。”

謝重姒滿意地點頭,想進一步查漏補缺,轉身時,有小太監端著食盒,猝不及防,她撞了個正著。

食盒裏,盡是果蔬,甚至有新鮮荔枝,浮在冰塊上。烈日炎炎,金盞裏冰塊化水,這麽一碰,將謝重姒衣衫灑了個半濕。

葉竹差點沒跳起來:“哪個宮裏的——沒長眼睛?看著人往上撞?”

小太監嚇得魂飛魄散,撞飛的托盞也不敢撿了,撲通跪地,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殿下恕罪!”

方才他懷中東西堆得高,那邊小姐催得急,他真沒看到人。

那“咚咚”作響的磕頭聲讓謝重姒牙疼,她擺手:“無事,起來,忙你的去吧。”

又扯了扯胸口半透衣襟,問葉竹:“你說待會能風幹嗎?”

“您當大過年的曬鹹魚呢?”葉竹急了,“楊梅汁水都浸透了,況且還是冷水,大夏天也不舒服的。殿下先去摘星閣待會吧,奴婢回宮給您拿衣更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