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階梯有些深,裏面拐了幾個彎,兩個人走了一會兒,才在盡頭看見了一絲光亮。

沈秋庭在黑暗中走了一會兒,旁邊忽然伸過來一只溫熱的手,先是試探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見他沒有掙紮的意思,又順勢將他整只手都緊緊握在了掌心裏。

沈秋庭莫名覺得這姿勢有些奇怪,不由得轉頭看了白觀塵一眼,見他一臉鎮定,以為白觀塵只是怕他出危險,便隨他去了。

密道盡頭是一扇門,光亮就是從門裏面傳出來的。

兩個人還沒有進門,忽然聽見裏面傳來了一陣響動,像是有人慌亂間踢翻了什麽東西。

裏面有人。

沈秋庭跟白觀塵對視了一眼,一腳踢開了房門。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密室中的布置,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影便飛快地從他旁邊閃過打算奪門而出。

白觀塵反應極快,在他拋出門口的瞬間重新將人影踹回了密室內。

沈秋庭毫不猶豫地反身將密室的門關了起來。

被踹倒在地上的人影吐了一口血,擡起頭來滿臉憤恨地看著兩個人。

密室裏只在中間的桌子上點了一盞油燈,燈光昏暗,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地上人的輪廓,看著像是有些熟悉。

沈秋庭拿出火折子將密室四壁的蠟燭都點著了,密室中一下子燈火通明起來,地上人的臉也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兩個人面前。

是李元。

沈秋庭樂了,蹲下來打量了李元一番,問:“喲,李家主大晚上的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什麽呀?總不會是來散步的吧?”

李元褪去了在人前溫文爾雅的皮,表情怨毒地看著沈秋庭:“這件事原本就與你們無關,非要來管閑事是怕自己死的不夠早嗎?”

沈秋庭拿捆仙索給他捆了一個李家老祖同款的造型,聞言挑了挑眉,冷笑了一聲:“閑事?人命的是都能算閑事,那我現在殺了你算不算閑事?”

李元也跟著嗤笑了一聲:“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說什麽大門派的弟子,只要好處給得夠多,還不是什麽良心都可以不要?”

當年小弟被殺的時候,他偶然間得知了真相,最開始也不是沒有想辦法請大門派的弟子來除掉老祖,只是那些弟子收了老祖的好處,還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查到一半便草草結案了嗎?

那時他便知道,人活著只為自己,什麽親情什麽道義,到頭來都不過自私自利的遮羞布而已。

沈秋庭臉色冷了下來,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那你可能見的還不夠多,像我們這樣的人,你給的好處至少要多加一百倍——我們也不可能做。”

自己不做人就別拿世界上沒有一個好人當借口。

他也不想繼續跟這種人說話,把李元踹去了密室角落裏,便開始跟白觀塵一起檢查密室。

密室內擺了無數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沈秋庭隨意打開一個瓷罐,見裏面是一罐子已經有些發爛發臭的死蛇,忍不住皺了皺眉,重新蓋上了蓋子。

“來這邊,”白觀塵忽然喚了他一聲,沈秋庭聞聲看去,見白觀塵不知道從何處找到了一件外袍,“這是客棧掌櫃今天晚上穿的外袍,人應該剛走不久。”

看來這客棧掌櫃當真就是他們在找的那個蠱師。

沈秋庭踢了一腳在角落裏裝死的李元,問道:“掌櫃去什麽地方了?”

李元硬生生挨了一腳,悶哼了一聲,梗著脖子不開口。

“你以為掌櫃會回來救你?”沈秋庭彎腰眼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那你覺得你們家老祖是怎麽死的?”

扔下這句充滿了暗示意味的話,沈秋庭也不管李元微變的臉色,直起身子對白觀塵說:“再找一找,我們在上面聞到的血腥味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李元現在既然能夠硬著骨頭不開口,想必是算準了客棧老板會在不久之後回來,兩個人怕是要抓緊時間了。

白觀塵應了一聲,仔細觀察了一下桌子上的擺設,手下用力擰了一下桌子上用來做裝飾的一個花瓶。

別的地方放花瓶還可以說是裝飾,只是這種用來放蠱蟲的房子還擺著一些沒有用的裝飾,那就說不通了。

他剛一動花瓶,密室的地板就裂開了一道縫隙,濃郁的血腥味從裏面冒了出來。

白觀塵眼神一變,本能覺得不對,叫了沈秋庭一聲:“下面情況不對,你先離開這裏!”

沈秋庭看了那裂縫一眼,心中不知怎麽的有些不安。他擔心自己修為不夠留下來會成為拖累,也不矯情,只臉色凝重地道了一句:“小心,安全為上,我在上面等你。”

他說完這一句,順手把被捆成粽子的李元拎在了手上,當先一步出了密室。

沈秋庭出了密室之後,白觀塵才把花瓶完全擰了開來。

密室底下是一個巨大的血池,裏面密密麻麻都是掙紮著的五彩斑斕的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