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報仇不晚
時間不長也不短,人們不需要它的時候,它總是過得慢吞吞的,叫你望也望不到頭。而在人們需要他的時候,它便傲嬌得加快步伐,任你窮追猛舍也碰不到人家的褲腿。
轉眼間,月余便過去了,樹葉不經意時被塗抹上金黃色,被風輕輕一吹,便生無可戀,自暴自棄得飄落。
留給考生們的時間不多了。
季淮聚精會神得翻看小栓子取來的信件,是余州阿娘和父親寫來的。阿娘寫的部分總是密密麻麻又冗長,從衣食住行寫到夜裏多蓋被子多喝熱水少吃甜食,句裏句外盡是深沉愛意。
而父親寫的很是簡練,裏裏外外就一句,考不上舉人就打斷腿,這種幼稚的威脅叫季淮嗤之以鼻。要是威脅有用的話,他的腿早就折成了九九八十一個彎了。
“小魚,你準備的怎麽樣啦。”
季淮躺在搖椅上,身上蓋著攤開的厚厚的書卷,翻身坐起,朝著開著的書房窗子裏喊道。
“覺得還是差點。”孟瑜不自信得搖搖頭,又問道:“滿寶準備的如何了。”
季淮聞言,‘噗通’躺了回去,心虛道:“我呀,我也差點。”哪裏是差了一點,分明是睜眼說瞎話,他只不過是將書本翻了幾遍,記住了些大概意思。
孟瑜放下書本起身,伸了伸筋骨,踱步到屋外搖椅邊,搬過一個小椅子坐在季淮身側,嚴肅得盯著他看。
“小、小魚,你要說什麽,我可不會這些題啊,你問我沒用的。”被仔細打量著得季淮,疑惑得問道。
“滿寶,你…”孟瑜只叫了一身滿寶,後輕輕皺起了眉。
季淮冒出個問號:“嗯?”
孟瑜躊躇了片刻,才接著說道:“你同那個謝衡,是真的麽。”
他不是想要打探滿寶的隱私,只是害怕滿寶被人欺騙。這謝衡雖是樣樣出色的人,但對他的身份來歷,滿寶都一概不知,在余州時無緣無故得住到季淮的隔壁,如今到了上京,兩人之間也是親密異常。
他看得清楚,滿寶是動了十足的真心,可摸不透謝衡的真心是幾兩。與滿寶自小長大的情誼,令他無比擔憂時精時蠢的滿寶能否選擇了正確的伴侶。
季淮沒想到小魚撐著這麽嚴肅的表情,只是想問這個問題。
於是咧起嘴角,笑嘻嘻得回道:“當然是真的,小魚不覺得,靈台兄與我是天作之合的一對麽。”
“滿寶。”孟瑜沉沉道。
季淮收回笑意,知道此時的小魚並不是與他玩笑,也鄭重了神色,道:“小魚,我真的很喜歡謝衡的。”
孟瑜輕聲問道:“那謝衡,他也是真心待你麽。”
季淮撓了撓頭,晃動著腿,嘟囔道:“也許吧,我能感覺得到,至少現在,他應該也同我喜歡他一樣喜歡我。”
人生漫長,幾十年的光景。
若走不到最後一刻,誰也沒有資格說出一句,我愛你直到白首,死生不離。但在這一刻,季淮觸得到謝衡的心意。
孟瑜終於舒展了眉頭,不再深究多言,無論如何,只要滿寶是快活的便好。
自小滿寶便是活得最為隨心暢意的那一個,貪玩但卻不沉溺其中,想穿女裳就大方得穿出去,想上花船也不顧別人的背地說道,聽上整整一夜的小曲。
孟瑜偶爾覺得滿寶像是旁觀者,看著他們的神情似乎在看一幅畫,而他是一個畫外之人,雖置身其中,可總覺得也許某一天某一時刻,他便會獨自離去。
可現在,孟瑜發現滿寶似乎已經完整得融入了他們這幅畫中,有血有肉亦有羈絆。
也許,這就是滿寶做出的選擇。
“小魚哦,別說我啦。你呢,你與那賀放又是怎麽一回事。”季淮八卦得追問。
先前是因為考慮到小魚在溫書,害怕打擾到他,所以才忍住沒敢打擾準問。既然是小魚先問的,季淮也壓不住心中的好奇。
他每日看著,那賀放眼巴巴帶著好食與小魚吃飯,這股子執著勁,換個人不早就折服在他的軟糖中了,也就是呆瓜小魚還是一幅不在意的模樣。
“我和他,怎會。”孟瑜咽住,無奈道:“他只是想找到那花朝宴時,穿上女裳的我罷了。”
賀放的舉止緣故,孟瑜也是啼笑皆非,每日對他的萬般關切也只不過想要問出那個與他長相相似的‘姐妹’是誰。
“不、不會吧。”季淮瞠目結舌,仿佛遭了雷劈:“他這麽對你,只是因為找‘她’。”
“是啊。”
孟瑜更是無語,無數次對上賀放的眼神,他都想坦白得告訴他,沒有什麽‘姐妹’,而她那個人就是他。
可是拖得時間越久,這話越是難以說出口。孟瑜也不希望這朋友便成冤家,只能等待著哪天賀放遇到他真心喜歡的人,將這篇孽緣自己翻過去。
季淮嘆道:“這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