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封家書 宗朔已經決定的事,哪容得謝……

宗朔輕手輕腳踏上二層的時候,謝小盈正支使著馮豐洗牌。

木板做的撲克牌,雖然工匠已經幫忙在邊緣用漆封了層,不至於割手,但洗起來還是有點麻煩。

謝小盈若有所思地問眾人:“你們說,有沒有什麽法子改成紙做啊?我想要那種硬一點的卡紙,不能軟,最好還得塗個透明的膠封層。”

她靠著對現代撲克牌的印象和大家描述,所有人都聽的一頭霧水。

馮豐低頭洗好了牌,重新摞整齊,推到了中間。上一把贏的人荷光,馮豐便說:“請荷光姐姐起牌。”

荷光一把贏了謝小盈40個銅板,笑得滿面紅光,但沒想這一把起手又抓了個“大王”,更是控制不住樂出聲了。

謝小盈瞥她一眼,哼哼兩聲,“笑得這麽開心?抓了什麽好牌?你要敢再打我一個春天,今天中午就不讓你吃飯了。”

說到吃飯,抓牌到一半的趙思明猛然想起來,趕緊立起身:“哎呀,是不是到用午膳的時辰了?奴不玩了,奴去給才人提膳。”

大家沉浸牌局,混忘了時間溜走。蓮月一下也有點心裏沒底,目光下意識去尋窗下銅漏。

這一扭頭不要緊,樓梯口的檀木屏風前,不知什麽時候竟站了個頎長身影。蓮月只看了一眼,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整個人直接從軟榻上躍起,立刻撲跪在地上,大聲稱:“拜見陛下!”

她這一嗓子,總算把所有人的神喊了回來。

軟榻周遭坐的所有宮人都撒手丟了牌,顧不得姿態地向前撲去,轉瞬間跪了一屋子。

只有謝小盈,抓著手裏“666”的炸,怔愣著望向宗朔,心虛得不行,卻還舍不得丟掉這難得的好牌。

宗朔面無表情,一時竟讓人看不出喜怒來。

謝小盈慢吞吞從床上下來,很戀戀不舍地倒扣了手裏三張撲克,跪到了軟榻旁邊,“……妾……拜見陛下。”

宗朔低頭覷著眾人沒說話,他數了一遍,加上謝小盈七個人。合著這清雲館上下,連做粗使的婢子內宦都到這裏來玩了,真是荒謬至極。他負手而立,任由空氣在極端的靜謐中變得壓抑。

帝王心術,便是他不開口的時候,最顯得高深莫測。

謝小盈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害怕歸害怕,但還在琢磨,自己也沒犯什麽錯吧?沒聽見皇帝來的動靜,也不能怪她呀,皇帝自己都沒發出聲音呢!

想到這裏,謝小盈還真壯著膽子,擡起了腦袋,視線堪堪與宗朔對上。

宗朔無聲揚眉,謝小盈討好一笑,“不知陛下前來,妾有失遠迎。”

“……你是不知。”宗朔睥睨這一屋子的人,“值守的人都在你這裏玩了,你上哪兒知道去?”

謝小盈振振有詞,“回稟陛下,妾並非縱容宮人貪玩,實在是今日外面風雪嚴寒,妾看著他們值守受凍,於心不忍,這才幹脆把大家叫來一起的。”

“你還有理了?”

謝小盈堆著滿臉的笑,毫無心理障礙地開始溜須拍馬:“陛下寬厚仁慈,最是體恤民情,當然知道妾是一番好心嘛。”

“……起來吧。”宗朔便真是有火,被謝小盈這樣笑眯眯地望著,也是發不出來了。

何況他今日過來,本不是為了責難謝小盈的。宗朔揚手揮退了眾人,徑自往那淩亂的軟榻前走去。軟榻上放著一個矮腿木幾,宗朔伸手,特地翻起了謝小盈適才謝小盈小心翼翼倒扣的三張牌。那上面是分別用朱筆和墨筆刻的“陸”,左上角還有三種不同花樣的標記。他在手裏掂量了一會,才扭頭問謝小盈,“這是什麽東西?”

“撲克牌。”謝小盈厚著臉皮吹牛,“妾自行發明的,主要是消遣時間的玩物。”

宗朔聞言沒表態,又翻了幾張別的牌看,見上面大部分都是數字,只有幾張寫了文字,分別是“勾”“圈”“凱”“王”,看不出有什麽特殊寓意,他便撒手扔了回去。軟榻上還散落著一些銅板,和明顯就是宮人用的荷包,宗朔笑起來,挾起一個,舉到謝小盈眼前晃了晃,“你可挺會消遣,還敢在宮內行賭。”

謝小盈瞪大眼,伸手拽住那荷包,立刻喊冤,“這怎麽能叫賭呢?玩幾個銅板的,湊個趣而已!何況……”

宗朔不松手,就這樣吊著謝小盈,“何況什麽?”

“何況那錢原本也是我賞的!”謝小盈理直氣壯,開口都忘了謙辭。說完她才反應過來,連忙松手去捂嘴。

宗朔徹底被逗笑了,他主動伸手,握住了謝小盈纖細手腕,從她臉上拉了開來,“不妨事,朕又不吃人,你怎麽一會膽大一會膽小的?放松點,朕不是那等暴君。”

謝小盈只覺宗朔掌心滾燙,兩人第一次肢體接觸,搞得她有些怪怪的。她看著窗外天光大亮,一時有些拿不準——皇帝這麽突然來清雲館,總不會是特地來睡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