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①①(第2/3頁)

炎拓覺得有點說不通:“不是抓到過地梟嗎?地梟不是‘長生’嗎,理論上,只要抓到一只地梟,就可以一勞永逸了吧?為什麽還要去抓呢?”

聶九羅回了句:“你別忘了,地梟是生存在地下的,‘長生’指的是在地下,那是它們的生存環境。見了天日就不行了,衰老得很快,死得也很快,基本上能活二三十年就頂天了。”

炎拓心裏說:不是的,不是這樣。

聶九羅開始講述之後,他幾乎全程都是興奮的,她的很多敘述,和他這些年來所觀察到的跡象,是相符合的——他知道的都是碎片,如今被一點點串連,引出前塵、舊事、因果,這種感覺,簡直讓人激動到難以自持。

但到了這兒,就開始不一樣了,林喜柔不是這樣的,她沒有生活在地下,她幾乎不曾衰老,更加沒有要死的跡象。

聶九羅看出他表情不對,只當沒看見:“現在,我開始正式回答你的四個問題。我之前給出過的答案只是為了幫助你理解,並不準確,這裏,會有修正。一切,以我現在說的為準。”

“第一,狗牙是什麽東西,什麽來歷。之前我回答說是地梟,在這裏,我要更正一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東西,不止是我,板牙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很多特征,跟地梟很像,或者說,他一定跟地梟有極其密切的聯系,即便不是,也是近親。”

炎拓想說什麽,聶九羅示意他不忙說話,先聽她講。

“有一個很關鍵的信息點,我之前沒有提,特意放到這裏來說:纏頭軍做了巴山獵人,他們以狩獵為生,地梟,跟虎狼熊羆一樣,只是一種獵物。地梟是野獸,不是人,它跟人,是有本質區別的,它也不像人,猴比它更像人。所以在我眼裏,獵取地梟這件事,雖然不算特別正經,但也不是什麽天理難容,畢竟是野獸。”

“這也是為什麽哪怕先前我覺得狗牙非常奇怪——能在高層的外墻立面來去自由、被捅瞎了眼硬熬著不治——我都沒有把他跟地梟聯系到一起的原因。直到我發現,被他抓傷過的孫周居然紮根出芽了。為了進一步確認,我在他頸後、手肘、大腿根處放了血,地梟身體這幾處的血液比較粘稠,但即便這樣,我依然不能說他就是地梟,所以只能說,‘可能有著極其密切的聯系’。”

炎拓腦子裏已經亂了,先前的喜悅慢慢變質:這麽多年了,他那麽不容易,都快接近答案了,為什麽她話鋒一轉,就又不是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像她一樣、對狗牙有了解的人,結果,只能給個猜測?

“第二個問題,紮根出芽是什麽意思,已經回答你了。”

“第三個問題,怎麽治。纏頭軍總結經驗,地梟是地下生物,畏火,更討厭陽光。一般是在受傷之後的二十四小時之內,拿‘天生火’,也就是用透鏡、古代用陽燧,從太陽上取下的火,去反復炙烤,能把根芽漸漸逼退,也就安全了。一定要盡早,拖得越久越完蛋,如果眼睛裏出現一條紅線穿瞳,那這個人,基本就可以放棄了。”

不對,又不對了,林喜柔不是這樣的,她不討厭陽光,有一段時間,她還曾經去海邊曬日光浴,說喜歡那種看著就很健康的、小麥膚色。

“第四個問題,倀鬼是什麽。”

“所謂倀鬼,取的是‘為虎作倀’的意思,在纏頭軍和地梟打交道的過程中,偶爾會出現很詭異的情形:平時很好的兄弟,並沒有被抓傷,好端端的,會為了地梟鞍前馬後、誓死效力,他們沒有喪失神智,各方面也都正常,但就是會對地梟百般維護,反過來算計、殺害自己的同類,這種人,就叫倀鬼。”

炎拓明白了:“你以為我是倀鬼?”

聶九羅沒說話,她身子前傾,盯住炎拓的眼睛,頓了幾秒才說:“你不是嗎?”

炎拓心頭一顫,沒吭聲。

“狗牙在興壩子鄉殺了人,還傷了孫周,是你把他轉移走的;後來,你要求狗牙去酒店把孫周劫走了,還怪他行事不小心、被我看到臉了;再後來,在小旅館裏,你又吩咐狗牙看守我和孫周——你倆即便不是好朋友,也是互助的同夥,我把你看作倀鬼,一點都沒冤枉你,你在板牙受罪,受得也活該。”

說完了,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茶杯上,茶杯口沿有口紅印,杯裏還剩了一半的茶,她屈起左手拇指和食指,像彈之前那個仿炎拓的小泥人一樣,輕輕用力一彈,杯子就飛了出去,落地居然也沒碎,骨碌碌滾了一長道,也瀉了一長道的水。

炎拓還是沒說話,只是斜瞥了一眼那只落地的杯子,他知道,這飯局,是結束了,飯局上這短暫的和平和交情,也差不多走到尾聲了。

“炎拓,四個問題,我全回答你了,為了幫你理解,我還附贈了不少信息。現在,你可以問問題,我會決定答還是不答,最多三個,就在這問,今晚問完,今晚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