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⑤(第2/4頁)
火光伴著腳步聲漸近,顯然,那幾個人就是沖著他這方向來的。
人走黴運的時候,真是怎麽著都倒黴,剛還有三個岔口讓他選,現在卻是華山一條道,炎拓屏住氣,暗暗提醒自己別慌,放輕且加快腳步的同時,沿路去試房門——無論如何都不能打照面,如今看什麽“死刑”已經是次要的了,先把自己藏起來是真。
然而接連經過三個房間,都是密碼門,尤其讓人心慌的是,背後的腳步聲和火光漸近,卻沒人講話,自打馮蜜的笑聲被喝止之後,就再也沒人發聲了。
是“死刑”開始了嗎?
萬幸,第四扇門被他打開了,炎拓悄無聲息閃入,關門的刹那,借著門外隱約透入的微光,他突然看到,屋中央的一把椅子上,綁坐著狗牙。
狗牙耷垂著腦袋,胸前的衣襟上血跡斑斑,似乎是半暈過去了,但仍有呼吸,肩膀微微聳動著。
臥槽!
他這是什麽運氣,該說運氣好呢,還是該說簡直衰成屎?
沒時間了,這屋裏壓根就沒地方躲,炎拓一顆心狂跳,電光石火間,忽然想到了什麽,拔腿就往墻邊沖。
狗牙顯然被聲響驚動了,身子痙了一下,剛擡起頭睜眼,旋即扭向一側避光:門打開了,當先的一支蠟燭燃著火焰,焰頭紅得像血。
而在燭光未能照亮的暗處,一幅長條的“操作守則”掛框輕輕闔上,炎拓側身在掛框之後,微掩口鼻,大口喘息。
他的身側是扇半開的門,門內就是狗牙待了數月之久的那間暗室,正中央一個泥水池子,泛著讓人作嘔的惡臭。
不過,此刻的炎拓可一點也不嫌棄。
***
長幅的玻璃掛框只是障眼的擺設,本質是玻璃內側貼了海報,炎拓緩了口氣之後,拿指甲輕輕摳撥海報邊緣,摳出了可供一只眼睛湊上去看的空隙。
他看到林喜柔一行靜默無聲,兩兩間隔半米左右,正魚貫進屋,人員的排列順序詭異地契合了EXCEL的編號序,打頭的是林喜柔,最後是楊正,每個人手裏,都擎了根點著了的白蠟燭,焰頭在黑暗中打飄,如躁動不定的鬼火。
而且,楊正手裏不止有燃著的蠟燭,還多了個小瓷碗。
這種詭異的、在黑暗中彌漫開來的“儀式感”實在讓人不寒而栗。
五個人圍著狗牙轉了一圈,各自站定,恰好把狗牙圍在了中央,林喜柔正對著狗牙,眉目間泛森然寒光。
狗牙的腦袋擺錘一般掙來晃去,看看這個,又看那個,最後盯住了林喜柔——炎拓這個方向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後腦勺。
他聽到狗牙嘶聲大叫:“姓林的,憑什麽?你特麽算個什麽東西,你沒資格讓老子死!”
果然,他雖然舌頭受傷之後疼痛腫脹,但不妨礙說話,只是言語有些磕絆含混。
說完這話,他身子猛然一擰,又朝向李月英:“李姨,你也跟她站……一邊嗎?我跟你是一……一樣的啊,我們都是犧牲品,我們要是沒出來,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呢,你想想你慘不慘,都是她害的。都是這個女人……”
林喜柔上前一步,一耳光抽在狗牙臉上:“閉嘴!”
這一下勁力奇大,狗牙連人帶椅子被抽倒在地,仰面朝天,哈哈大笑:“李姨,你站著看我笑話嗎?下一個就是你了!”
又嘶聲狂罵:“姓林的,你不得好死,賤人,騷貨,臭biao子……纏頭軍找來了已經,你們遲早死光,死幹凈了!”
馮蜜聽不下去,上前一步,擡腳就想踹他的嘴,楊正冷冷說了句:“那嘴,待會還有用呢!”
也是,馮蜜臨時改向,重重踹在了狗牙胸口,踹得他一口氣沒上來,不住咳嗽,更多更惡毒的說辭,也就不得不暫時咽下了。
林喜柔示意熊黑把狗牙連同椅子一同扶起來,說了句:“纏頭軍是找來了,也快死幹凈了,所以,你怕是要失望了。”
說完伸出手來,掌心向上,像是在索取什麽東西,楊正上前一步,把一直攥在手裏的小瓷碗交到林喜柔手中。
也是奇怪,狗牙之前躁狂到跟瘋狗沒兩樣,忽地看到小瓷碗,身子哆嗦了一下,一時間,居然安靜了。
屋子裏的一切也都像是靜止了,只余幾只焰頭飄忽不定。
林喜柔把小瓷碗送到唇邊,那架勢,似乎裏頭裝滿美酒、下一刻就要低頭啜吸。
她說:“狗牙,大家同出一脈,好不容易能破土見日,你曾經發過誓,生於血囊,灌養血囊。今晚我送你上路,是因為你雜食,臟了血,壞了規矩,不配拜日,也不配死在日光之下。”
說完,面色陰沉,舌頭慢慢伸出,在碗口卷翻,舌底短刺奓起,不多時,有透明的黏液,緩緩自刺尖滴落碗中。
林喜柔收舌入口,把碗遞給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