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①⑥(第2/3頁)

聶九羅一怔,手上動作立時停了,屏住呼吸,仔細聽那頭的動靜。

她估摸著,呂現已經上到二樓,正撞見熊黑在敲林喜柔的門。

腳步聲又重了,是呂現小跑著過來:“熊哥,出什麽事了?”

熊黑的聲音煩躁而又粗魯:“沒你的事,忙你的去。”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門開了,林喜柔問了句:“什麽事啊?”

什麽事,聶九羅沒聽見,估計熊黑和林喜柔之間,要麽是眼神交流,要麽是附耳低語,總之是,林喜柔再開口時,語調都有些異樣:“我去看看。”

……

腳步聲漸漸遠去,呂現悻悻哼了一聲,開門進房。

這一輪監聽,到這告一段落。

聶九羅直到此刻,才敢長出一口氣,只覺手掌發僵,掌心的泥塑和自己的指尖,同樣發涼。

林喜柔那邊出事了,出什麽事?跟炎拓有關嗎,會不會是炎拓暴露了?

應該不會,她閉上眼睛,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聽到的。

林喜柔問“什麽事啊”,緊接著又說“我去看看”,顯然事情是就近發生的,八成就發生在農場。

農場會出什麽事、又能出什麽事呢?

是蔣百川那幫人有事?不像,蔣百川就是死了,林喜柔也只會道一聲“活該”,才不會為了他失態。

狗牙嗎?呸呸呸,狗牙已經死了。

那就只剩下……

電光石火間,聶九羅的腦海中掠過一個詞。

——脫根!

熊黑提過,“脫根是在明天,成色好不好,要看脫根後”,還把呂現搞去了農場候著,可見,他們上上下下,都在等待“脫根”的發生。

聶九羅的心砰砰跳起來:不會這麽幸運吧,真的老天有眼、佛祖顯靈,他們的“脫根”出狀況了嗎?

正怔愣間,聽到套間外頭門響,是炎拓回來了。

聶九羅叫了聲:“炎拓?”

炎拓答應了一聲,聲音很含糊,腳步踉蹌而沉重,直奔洗手間去了,緊接著就是大吐特吐。

聶九羅下意識就想下床,被子掀開,又停住了,過了會,她聽到沖水聲,再然後,就沒聲音了。

不是說不喝酒嗎?

聶九羅有點惱怒:她一早就打過招呼,他喝醉了,她可弄不動他。

***

幸好還有四腳拐杖,聶九羅拄著杖扶著墻,一步一步挪到外屋。

上床的時候,她把外頭的屋燈都關了,現在,屋子裏還是暗的,只洗手間透出暈黃色的光來。

聶九羅走到洗手間門口。

馬桶蓋已經放下了,炎拓坐在地上,倚著洗手台的櫃子,一條腿屈起,一條腿伸著——家庭套房有兩個洗手間,她住了主臥,自帶一個,外頭這個是客廳的,偏小,被炎拓這長胳膊長腿就地一坐,就更顯得小了,感覺人想進去都無處踏腳。

聶九羅問他:“開車回來的?”

炎拓搖頭:“代駕。”

邊說邊伸手抓住洗手台沿,搖搖晃晃站起來。

還知道叫代駕,沒有醉得太過。

聶九羅不好說什麽,畢竟他喝醉了酒關她什麽事呢,她大光其火名不正言不順的:“剛呂現那頭……”

“林姨那邊出事了是吧,我知道。”

聶九羅一愣:“你怎麽知道的?”

炎拓笑:“呂現給我打電話,以為能從我這打聽到小道消息,我哪知道啊。不過這種時候,林姨那邊出狀況,是好事啊對吧……”

他腳步虛浮地往外走,也忘了要避人,都走到聶九羅面前了,才意識到要挪讓,正想擡腳,腦袋一沉,身子前傾,差點撞到聶九羅,幸好反應快,一把撐住了門框。

聶九羅擡起頭看炎拓,他身上不止有酒味,還有淡淡的煙味。

真應了那句老話,應酬應酬,左手煙右手酒。

她說:“不是說不喝酒嗎?”

炎拓擡眼看她,又低頭自嘲地笑,頭愈發昏沉了:“本來不喝的,他們一直敬,一直敬,都推了,後來有個小男孩,拖那麽大點妹妹來敬……”

他伸出一只手,比劃高度給她看:“就那麽大點,這麽高,妹妹,就喝了……”

……

炎拓今天趕上的,是這家公司的小年會。

之所以說是“小年會”,是因為不屬於正式的年會,算是骨幹員工家庭日聚餐,因著炎拓這個金主的到來,氣氛被烘托上新高,菜吃不到三口就有人來敬酒。

炎拓一直找借口,比如要開車不能酒駕,比如自己不會喝酒,一來二去的,合作方的老板跟他犟上了,當場宣布誰敬得成這酒,自己自掏腰包,獎勵兩千塊。

好麽,這還能落得了他的好嗎,當下全場蠢蠢欲動,連那些本來不準備敬酒的,都排著隊來了。

炎拓打定了主意破財消災,準備倒貼幾個兩千抽獎,搏場子一個樂呵,正推辭間,衣角被人拽了一下,有個怯怯的聲音叫他:“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