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⑦(第2/3頁)

她牽著炎拓走了幾步,提醒他下台階,又問:“你有地方去嗎?送你回哪?”

炎拓被問住了。

去哪呢,自己家肯定是不能回了,長喜叔那,聽說是被安排著出門度假了……

聶九羅說:“沒地方去啊?沒地方去的話我那有空房。你想租呢就暫時租你,三餐也可以包,就是租金貴,畢竟獨門院,地段又好。手頭沒錢,可以先打欠條,但不能不還啊。”

炎拓沒睜眼,有口罩可真好,可以偷著笑,卻不用怕人看到。

陽光真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一口答應:“行。”

***

車出旅館,聶九羅問起炎拓被囚禁這段時間的事。

昨天離開的路上,她把外頭發生的事簡略跟炎拓說了,卻沒問他的:畢竟人家剛被囚禁了兩個月之多,瘡疤還沒好,就逼人回憶急急去掀,有些不合適。

炎拓想了很久,一是這段時間的折磨,於他的記憶力是有損的,二是到後期,精力全集中在吃喝、陰寒、疼痛上了,對地梟的事,想得很少。

他先想起李二狗的事。

林伶是李二狗的妹妹,那李二狗就是林喜柔的初代血囊了,被用作了血囊,難怪當時炎還山動用各種黑白關系都找不到他。

他有點感慨:“我被關著的那個囚牢,應該是後來才修的,但李二狗多半到過那兒,因為我在那裏還揀了張錢,他當年,是卷了礦上小一萬跑了的,大家都以為他是逃到南方過逍遙日子去了……”

沒想到不是跑了,而是葬身礦底了,失蹤即死亡。不知道聶九羅發現的那個屍骨洞裏,是否也藏著李二狗的骸骨,還有,自己一直以為礦場是“轉手”了,現在看來,只是左手轉右手,把原有的礦工都打發掉,更方便隱匿秘密而已。

“我媽的日記裏寫過,礦工嚷嚷礦下有鬼,我爸下礦去抓,所謂的鬼,應該就是林喜柔了,我爸見到的,多半是剛轉化完不久的林喜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被她控制著成了倀鬼。”

聶九羅也是這想法:“我問過長喜叔,他說那時候李二狗很討人嫌,造謠說礦下頭有青面獠牙的鬼,很可能是見到過轉化前的林喜柔。那從李二狗失蹤到林喜柔轉化,過程挺快的。但為什麽後來就慢了呢?”

二十多年時間,足夠轉化出一個軍團了,可地梟的編號只到第019號。

這裏頭的關鍵,炎拓也想不明白,只能暫時先擱一邊:“還有,林喜柔暗示過,她們原本是人的樣子,是‘一入黑白澗,梟為人魔,人為梟鬼’,跟纏頭軍‘不入黑白澗’的規矩合得上。我在想,是不是這樣的。”

車裏不方便畫圖示,他只能隔空比劃給她看。

先畫一條橫線:“這是黑白澗,其實是一道分界線。生活在黑白澗上方的,就是我們,‘白’的一方,因為有太陽照明,生活在下方的,‘黑’的一方,就是地梟。黑白分澗,不能越界,因為不管是哪一方進入了,都會‘如魔似鬼’,我相信纏頭軍在最早的時候,一定曾經踩過界,付出過慘痛的代價,這才有了‘不入黑白澗’的說法。”

“理論上,應該是各安一方,互不越界的,但林喜柔提過一句,說它們是‘誇父後人,逐日一脈’,‘逐日’,字面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了,它們可能骨子裏,就是有想生活在日光下的渴望,所以寧可先變成‘人魔’,也要越過黑白澗,‘偷渡’到我們這一頭來。”

聶九羅沒吭聲,“偷渡”這個詞用得可真形象,林喜柔可不就像個先上了岸、然後組織偷渡的蛇頭嗎。

余蓉也“咦”了一聲:“這說法新鮮啊,不過聽著挺有道理的。”

炎拓奇怪:“你是鞭家的,對纏頭軍的歷史什麽的,也不清楚?”

余蓉嗤笑一聲:“纏頭軍,嚴格意義上說,早就……那詞怎麽說來著,失傳了。打個比方,就跟一束馬尾巴被削斷了,只牽著幾根絲。蔣叔當年,只是想搞點錢花,靠著這幾根絲,外加故紙堆裏翻出的一些記錄,就去碰運氣了,也是運氣好,第一炮就撞著螞蚱。地梟就寶,你懂是什麽意思嗎?”

她解釋:“清末到解放前那一陣子,不是亂嗎,秦嶺一帶山多,很多富戶大財主,為了避亂、保家財,會偷偷把銀錠金條什麽往山裏埋,也經常會發生家當還藏得好好的、人卻沒活過兵亂的情況,所以埋是埋進去了,卻再也沒回來挖。鄉下人把這些再也找不到了的私財叫‘金溜子’,那意思是,都是值錢玩意兒,但跟長了腿溜走了一樣,你愣是找不到。窮極了就發狠說,老子上山挖溜子去。”

“蔣叔從小在山裏進出,這一類傳言聽太多了,禁獵之前就做過挖溜子的夢,但那時候也只是臆想,禁獵之後,那是真正動起腦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