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⑩

後面的幾天,聶九羅沒再進炎拓的房間,半是給他留個自在的空間,半是覺得,他該自己走出來——她要麽在樓上,要麽在院子裏,他想見她,走兩步就是了。

另外,私心裏,她也想“攢一攢”,攢個幾天,看到他氣色好了、人也結實了,不是挺好的嗎。

怕炎拓無聊,她把自己喜歡的書揀了幾本放他門口,又把舊手機找出來,換上新卡給他用——書在門口沒擱多久就被收進去了,手機上,閱後即焚的APP裏又來個好友申請。

這還玩閱後即焚上癮了,聶九羅沒理他。

不過這難不倒炎拓,他很快就從盧姐那要到了她的微信,又來添加,昵稱很簡單,就是姓名首字母。

這一次,聶九羅爽快通過了,點開頭像看,是顆帶閃粉的華麗星星,聶九羅一時興起,也短暫改了頭像——她拍了自己那一玻璃缸的星星。

一缸對一顆,各方面都是碾壓了,炎拓多半get到了這意思,在那頭“正在輸入”了好久,又悻悻放棄了。

***

第一天,炎拓完全沒出房間。

第二天晚間,聶九羅憑窗遠眺時,看到炎拓像賊一樣進了小院,這棵樹前挨挨,那棵花前瞅瞅。

然後,盧姐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大概是有事出來忙,炎拓如受驚的兔子,嗖地就竄沒了。

聶九羅笑得肚子疼,覺得自己是策略錯誤,就不該由著炎拓,應該一進門,就拉著盧姐全方位觀摩他十分鐘,那樣,他破罐子破摔,估計也就沒什麽“愛美之心”了。

第三天,算是一切依然安好,可聶九羅心裏很不舒服:她和邢深聯系了一下,他那頭,埋伏是安排妥當了,但林喜柔那頭的人,還沒有出現。

這不是喪心病狂嗎,雖說炎拓已經出來了,但要是還在裏頭,這是已然斷食三天的節奏?

憑什麽不讓人吃東西?聶九羅來了氣,下樓去到廚房,吩咐盧姐給炎拓加餐。

這幾天,她老追問盧姐炎拓有沒有長胖點,盧姐都被她問怕了,一聽要加餐,實在無可奈何:“聶小姐,這又不是喂那個什麽,得慢慢來,你不能指望人一口吃成個胖子嘛。”

聶九羅說:“我看人家網上,有人兩天就吃胖了十幾斤的。”

盧姐是鄉下出身,一句話就把她駁倒了:“你認真的?我大(爸)養過豬,豬一天最多也就日長三斤啊。”

聶九羅居然還認真想了一下,覺得炎拓是不可能趕上這速度的,於是沒再插手幹涉。

第四天的下午,正翻看老蔡快遞過來的、城市雕塑設計大賽的資料,手機上進來一條信息。

炎拓發的。

——今天能理個發嗎?

***

聶九羅給自己相熟的美發師打電話,請他晚上抽個空,帶足了理發工具到家裏來,做單私活。

估計是店裏事多,美發師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天上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聶九羅把美發師引進房間,本來是想在邊上看著、順便給點意見的,後來一想,都攢了這麽幾天了,也不著急這一時三刻。

她帶上門,留兩人在屋裏交流,自己倚到門邊,開了檐下的燈,就著暈黃的燈光,看漫天的雨和雨下的小院子。

這是春雨呢,春雨貴如油,冬天的雨是陰濕的,但春雨就不一樣了,潮裏也帶勃勃生機。

真新鮮,她又在等一個男人剪頭發,從前,可都是她不緊不慢地做發型、別人等她。

豎起耳朵仔細聽,能聽到又細又碎的、剪刀哢嚓的聲音。

盧姐已經忙完回房了,窗簾上映出她的影子,應該是在看劇,怪專注的,很久才挪一下身子。

特別寧謐又閑適的氛圍,如果不是有電話打進來的話。

來電顯示是邢深,看到這名字,聶九羅心下一緊,頓了幾秒才接聽,總覺得撳下這鍵,接聽的不止是電話,連帶著也是給這兩天的安閑日子畫下了休止符。

她先開口:“是不是老牛頭崗上來人了?”

邢深:“來人了,不過跟丟了。”

頓了頓又解釋:“沒辦法,他們一進坑,發現尤鵬死了、炎拓不見了,立刻就警覺了。”

聶九羅嗯了一聲,以示理解:只要林喜柔那頭一警覺,必然就會防範跟蹤,這種時候還硬跟,只會暴露自己。

她問:“當時什麽情況?”

邢深說:“這次來得人多,所以根本沒法突襲下手。三輛車,其中一輛是小貨車,停下之後,從貨車車廂裏擡出一個大木箱,打得跟棺材似的,一路擡進礦坑的。”

聶九羅有點緊張:“木箱是用來裝尤鵬的?”

“有這可能,轉移炎拓,套個頭套就行,只有轉移尤鵬需要避人耳目,才用得到木箱。這次陣仗挺大,你們動手還挺及時的,遲個幾天,可能就撲空了。”

聶九羅輕籲了一口氣,手心有些發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