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①①(第2/4頁)

炎拓正在給蛤蜊浸水,伺候這玩意兒吐沙,意興闌珊回答:“沒進展。”

然後把情況給余蓉說了。

余蓉大感意外:“這樣不利於聶二的恢復吧?你得多跟她聊天,幫著她……”

余蓉也不知道該怎麽措辭,聶九羅畢竟不是失憶。

幫著她……重鑄之前的情感體系和對世界的正常認知?這就需要推著她走進世俗世界,不斷和外界各色人等溝通,而不是把自己沉進雕塑的世界裏去,那可就太不接地氣了。

炎拓無奈:“她不想跟你聊天。”

他試過見縫插針、在聶九羅的閑暇時間和她說話,但聶九羅好不容易閑下來,只想休息,並不想聽人聒噪,所以不是兇巴巴地嗆他就是翻他白眼。

人要臉樹要皮,誰還沒個自尊什麽的?幾次三番之後,炎拓就不大湊上去自討沒趣了,甚至看到她時,會主動避讓一下,省得討人嫌。

余蓉說:“這樣不行啊,從帶孩子的角度來說……”

兩人同時沉默了一下。

頓了頓,余蓉接著往下說:“我就是類比一下,你不要多心。你想想,小孩子是不是誰帶她多就跟誰親?你一邊想讓她記起你來,一邊又躲得她遠遠的,那這得哪輩子才恢復啊?真的,這個不能縱容,得今早介入。”

炎拓頭疼:“她跟別人不一樣,她一個不高興就會動手……”

余蓉說得斬釘截鐵:“打,讓她打唄,只要打不死你,你就得興風作浪。”

這還沒完,聽筒裏又擠進雀茶的聲音:“打就打唄,男子漢大丈夫,還怕打一頓兩頓嗎?”

真是……聊不下去了。

炎拓岔開話題:“你們簽證辦得怎麽樣了?”

之前,余蓉給炎拓透露過,說是想回泰國,還說雀茶也想跟著出去長長見識。

余蓉說:“現在這形勢,國外也不見得好,還沒最終決定。雀茶在口岸附近掛了個箭館,給人當私教陪練,掙得還不錯,可樂壞了。”

可樂壞了,說自己這輩子是第一次掙錢,說自己掙錢自己花的感覺真爽,還說原來沒男人養也沒關系。

炎拓沉默了一會,有時候,事情的好壞還真難以界定:假如蔣百川沒有出事,雀茶也許永遠是他身邊一只金絲雀,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認命。

誰也想不到,蔣百川的不幸,反促成她擡頭看天,繼而找天、振翅。

余蓉最後說:“我覺得暫時在國內待著也行,回金人門還方便點。一是蔣叔在那,隔個一年半載的總得去看看;二是,邢深那些人沒個下落,不見一面,心裏頭不踏實。”

炎拓也是這想法。

他直覺,聶九羅也會再去的。

***

掛了電話之後,炎拓仔細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形勢。

他的確有耐性,也很能熬,但這不代表他喜歡這樣。余蓉說得有道理,他是得適當地興風作浪,在聶九羅面前博點存在感。

不破不立,不興風,哪來的浪呢?

當天晚上,他就越俎代庖,頂替了盧姐送餐的活兒。

聶九羅的耳力不錯,再說了,不同的人走路力度不同,很容易從腳步聲裏聽出差異。

回頭看到從樓梯上來的人是炎拓,聶九羅很不高興:“怎麽是你啊?”

炎拓說:“盧姐剛腳崴了一下,不方便上樓。”

合情合理,聶九羅不好挑刺,過來在餐台邊坐下,如常開餐。

炎拓站在一邊,目光不覺就被工作台吸引了過去。

這台子真是大而淩亂,所有工具亂擺,有尚在揉制的泥,有剛開搭的龍骨架,畫稿扔得左一張右一張,每一處都彰顯著忙碌和投入。

炎拓居然有點羨慕。

真好。

多少人的工作只是為了糊口,做得不情不願,她能真正喜歡且浸潤其中,真好。

聶九羅擡頭看他:“你還站這幹什麽?你在這看著,我怎麽吃?”

她吃飯和工作時一樣,也不喜歡有人在邊上。

炎拓好脾氣地笑了笑:“那我待會再上來收。”

轉身欲走時,忽然想到了什麽:“阿羅,明天去醫院做個體檢吧。”

聶九羅皺眉:“做什麽體檢?沒空。”

炎拓越發心平氣和:“你胳膊之前受過傷,一直沒好利索。如今要開展,都是體力活,還是應該及早去查一查。否則籌備到一半,胳膊罷工了,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聽上去很有道理,聶九羅不得不點頭:“也行。”

炎拓跟她確認時間:“那明天上午,我帶你去?”

聶九羅頭也不擡:“好。”

炎拓下樓時,步子都輕盈了。

非常好,他的計劃,開局還挺順的。

***

體檢本來就是一件耗人的事兒,更何況,為了讓聶九羅充分接一下地氣,炎拓給她安排的,還是最最大眾的那種。

聶九羅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脾氣,排隊她不高興,各個科室奔來躥去她不高興,體檢環節的諸多要求她也不高興,炎拓則拿出最大的耐心,永遠溫言寬慰,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悅,贏得了上至醫護、下到同檢者的一致同情,以至於到後來,聶九羅自己都覺得,再發脾氣有點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