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肖宗鏡搖頭:“這話有失公允。你知恩圖報,既講義氣,又有膽識,為何上不得台面。”他低聲道:“我反倒遇過一些江湖人,平日耀武揚威,不可一世,臨了卻連官差的面也不敢見。持武行兇,稱霸一方,卻也只為中飽私囊,毫無益處於他人。這樣的人,就算名聲再響,武功再高,又有什麽可取之處呢。”

姜小乙聽得一頓,悄悄側頭。肖宗鏡正專注後院情況,姜小乙瞧著他小半張側臉。他年齡大概三十有余,容貌端正,威儀出眾,神色與言談一樣,雖平淡親和,卻又不失莊嚴大方。

姜小乙遊走江湖,三教九流之人見過許許多多,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他心中微動,剛想開口說點什麽,肖宗鏡低聲道:“出來了。”

庫房門開了,夥計從裏面出來,手裏拎著一包捆好的藥材。姜小乙和肖宗鏡對視一眼,跳出院落,繞回正門。

門口等著一輛馬車,夥計從藥鋪出來,直接上車,馬車朝南駛去。

二人並不多話,迅速跟了上去,馬車拐來拐去,沒往偏僻處行駛,最後竟進了鬧市區,停在一間妓院門口。

姜小乙瞠目道:“竟然光明正大藏在妓院裏,他膽子也太大了。”

肖宗鏡道:“確實。”

這妓院名為采金樓,是齊州城裏最有名的妓院,入夜才開張,現下大門緊閉。

夥計叩門,不多時,門開了道縫隙。姜小乙和肖宗鏡藏在對面的胡同裏,二人眼力極佳,借著縫隙,瞬息之間便看清門內情形——開門的是個黑青臉的壯漢,身高八尺有余,孔武健碩,身著黑色武僧服,系著頭巾,手持降魔寶杖,頸上戴著一串金光閃閃的佛珠,氣勢驚人。

想來就是其中一位瘋魔僧了。

瘋魔僧檢查了藥品,放人進門。

姜小乙道:“有這門神在這,現在恐怕不易進去,不如……等入夜再說?”

肖宗鏡:“遲則生變。”

若是劉行淞的人到了,再想擒住公孫闊就沒那麽容易了,最好速戰速決。

其實姜小乙也不想拖延,達七只能等他兩天,他還急著拿錢呢。

姜小乙略微思索,道:“公孫闊應該跟采金樓的花魁巧瓊在一起,巧瓊的房間在三樓正中央,門上掛著三支孔雀翎。瘋魔僧共有三人,如果是分開防備的話,很可能是一人守正門,一人守樓梯,一人守三樓長廊。”

肖宗鏡望著采金樓,平靜道:“或許吧。”

姜小乙緊盯肖宗鏡。

“大人。”

“嗯?”

“您覺得那瘋魔僧武藝如何?”

“相當高明。”

“那您……”

姜小乙欲言又止,肖宗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想問,我打不打得過他們?”

姜小乙恭維道:“這是哪的話,大人只要出手,自然是馬到成功的!”

肖宗鏡搖頭道:“未必,一山還比一山高,沒交手前誰也不能保證一定能贏。”說著,他走了幾步,姜小乙下意識跟了上去,被肖宗鏡攔下。“你若今後還要在齊州生活,不宜露面。樓內兇險,我一人去就行了。”

姜小乙微怔。

其實,他還有後手打算。他腰帶裏藏著一包鉤吻散,一銖就可要人性命,無藥可解,是他平時防身所用。這是他剛剛在藥鋪裏生出的想法,等肖宗鏡與公孫闊的侍衛們起了沖突,自己就趁亂去後廚下毒——如果肖宗鏡沒有得手,公孫闊極有可能要繼續他的春宵好事,那正好可以毒死他。

這對姜小乙來說是最輕松,也是最穩妥的報仇之法。

可就在剛剛這一瞬,他莫名擔心起肖宗鏡的安危來。

他再厲害,也只是單槍匹馬赤手空拳,如何敵得過那三個兇神惡煞的僧人。就算敵得過,想必也要拖很久,等公孫德的人來了他就無法脫身了。而公孫闊一旦被毒死,這筆帳肯定要被算在他的頭上,以公孫德對其子的溺愛,一怒之下誅殺皇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姜小乙心中湧出一股奇怪的沖動,他叫住了肖宗鏡。

“大人。”

肖宗鏡走到胡同口,回過頭。

姜小乙似乎也沒想好要說什麽,支吾了一會,道:“呃……正、正面交手頗有風險,不如我們直接從三樓窗子進吧。”

肖宗鏡:“三樓?”

姜小乙道:“對,我們蒙上臉沖進去,您只要牽制住瘋魔僧,三息之間小人定取公孫闊的狗命!咱們殺了人就跑,以你我的腳程,他們追不上的!”

肖宗鏡又笑了。

“小兄弟,你又忘了我是公人了?”

“就算按照本朝律例,公孫闊也是罪惡滔天,理當問斬!”

肖宗鏡耐心道:“想要問斬犯人,要有實證,更何況他是四品官員的親眷,需要押送天京,由刑部審定,都察司參核,法寺審允,最後會奏皇上核準。沒有真憑實據就定罪殺人,那叫濫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