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有戰爭的時代, 時光都仿佛侵染了重重迷霧。

又不知過去了幾日,某個潮濕陰寒的黎明,鐘帛仁盤膝打坐, 靈識覺知, 眼睛驀然睜開,拾起手邊一根樹枝, 壓低身體,手腕一翻,反手刺向身後。

一旁昏昏欲睡的方天絨驀然驚醒。鐘帛仁眼中寒光一閃,樹枝如同寶劍一般, 沖著方天絨再行刺出!方天絨大驚:“你——”他以為鐘帛仁有心行刺,正欲反擊,卻不料這一招擦著他臉邊而過,刺在了他身後。

方天絨回頭, 見一個拳頭大小的紅色蟲子被頂死在樹上。他再看鐘帛仁的身後, 同樣被刺死了一只。

他問道:“這是什麽?”

鐘帛仁用樹枝挑起死蟲。

“江湖上有些殺手組織,會訓練這樣的五毒蟲, 用於暗殺。”

“這難道是你之前說的戴王山的手下?”

鐘帛仁冷冷道:“看來戰況不佳,有些人坐不住了。”

這幾日他們碩果累累, 馬六山和金代鈄的人馬被他們一路追殺到中山脈,損兵折將。

正說著話,那死蟲軀體突然鼓漲, 爆裂開來!

鐘帛仁甩開樹枝:“閉氣!”腥臭味四散開來, 死蟲身體裏的汁液濺射到鐘帛仁身上,竟燙出了幾個空洞。方天絨躲避不及,沾到了手臂,疼得滿頭大汗。鐘帛仁拔出方天絨的佩刀, 下手果決,剜去了他被侵染的一塊肉,扯開衣裳,快速包紮起來。

他站起身,看著一地狼藉,難得激起了心頭怒火。

“毒計!”

方天絨頭滲冷汗,問他道:“你不要緊吧?”

鐘帛仁道:“你在這裏等我。”

方天絨:“你要去找他們?你一人怎夠!我叫幾個弟兄與你同行。”

鐘帛仁:“不必,我一人足夠。”他留下這句話轉身進了山林。

方天絨等到太陽高升,終見他回來。雖然外表看著並無變化,但方天絨敏感察覺,這書生身上多了一絲血腥的戰意。

“你殺了他們?”

鐘帛仁沒有說話。

做土匪的膽子都大,死裏逃生的方天絨還有心思調侃。

“喲,你前些日子不還說上蒼有好生之德?如今就開了殺戒了?”

鐘帛仁嘴角一彎,笑道:“沒殺成,跑了。好生之德也要分人,戴王山的確死不足惜。”

方天絨聽他這麽說,忽然道:“既然你也有此想法,不如助我一臂之力,我們一同擊殺戴王山如何?”

鐘帛仁頓了頓,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經過這月余的磋磨,原本精細白嫩的手已然粗糙了許多。

這雙手,至今還未殺過一人。

連續幾番怪妙之旅,使他對性命的認知,變得異常敏感,所以模模糊糊間,他對自身的所有行徑,或多或少都加以了隱秘的約束。

他盡量不動他人的命數,盡量不斷他人的生死。

但是這些天的征戰,似乎漸漸喚醒了一些他對鬥爭的渴望。

若是真開殺戒,那第一個該殺誰呢?他忍不住想到,戴王山或許可為今生祭旗。

“我讓那些殺手帶了封血書回去。”他低聲道,“戴王山若受激前來,我確實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山裏的戰爭,出乎意料的喧囂。

也許自相殘殺最終都會導致如此結果,所有人都被憤怒和冤屈沖昏了頭腦,鮮血與兵器的銹氣充斥山野。

燥悶的空氣隨北風遠走,撫州一日賽一日的寒涼。

不知不覺,已入深秋。

撫州城裏不少人都與匪寨有所牽連,所以遊龍山此番內鬥,更加使得民眾惶惶不安。

但是,也有一些例外。

北方人性格豪爽,也好逗趣。有一次姜小乙走在街道上,碰到一群閑聊的老人,聽他們討論說,今年撫州的天氣冷得比往年更快。

“知道是何原因嗎?”一個老頭問道。另一個老頭心領神會,笑著道:“因為這裏馬上就要死很多人了。死人多,陰氣重,自然就冷了。”

姜小乙多瞄了他們幾眼,品出一股子匪氣,想來也是早年混跡遊龍山的賊人。

她心想,這些見得多的老人,或許已經察覺到了,朝廷的這一次征討,對於綿延了幾十年的撫州匪患來說,或許是一次終結。

撫州城東北角的一間酒樓裏,有人煩躁不耐。

“這金代鈄究竟怎麽回事?”戴王山痛斥道,“三家打一家打了這麽久?當初應該先做了那方天絨!派出去的人呢?!”

曹寧站在他身旁小心伺候,道:“回大人的話,去了好些天了,應該很快就有信了。”

戴王山陰沉著一張臉。

“本以為可以輕松坐收漁利,現在看來,恐怕還要我親自動手。”

曹寧奉承道:“大人若親自出馬,小小山賊又有何懼!”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聲音,曹寧去開門,兩名黑衣人跪在門外,正是他們派進遊龍山暗殺方天絨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