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就湊不到120,強迫症忍一忍……

鐘帛仁看了她片刻, 忽然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他走到姜小乙身前,道:“你瞞了我何事?快些說來。”

姜小乙一臉討打的笑。

“就不告訴你。”

鐘帛仁非是喜歡刨根問底之人, 但面對此時的姜小乙, 忽然就起了難言的心氣。他兩手抓著她的肩膀,給她提了起來, 轉身放到高一些的窗沿上坐著。

清風吹著,姜小乙笑得更開心了,鐘帛仁看在眼裏,也扯了扯嘴角。

“仙姑究竟在打什麽鬼主意?”

姜小乙低頭看他, 道:“鐘少爺,在山中的這些日子,你似乎經歷了許多心念之變。”

鐘帛仁頓了頓,道:“的確如此。”

姜小乙:“但這些天, 我的心只動了一次。”

鐘帛仁:“哪一次?”

姜小乙看了看床上倒著的女人。

“就在剛剛, 我心生了無緣之悲。鐘少爺,我有新的事要做了。”

鐘帛仁回頭看了一眼呂嬋。

“撫州你就不管了?”

“撫州大勢已定, 接下來無非是韓琌的屠殺。”

“……你就不想看個結果嗎?”

“活人可比死人重要得多。”

鐘帛仁不言。

姜小乙想下去,鐘帛仁手箍著她, 堅決不松。

“你先坐著,容我想想。”

於是她乖乖坐好。

鐘帛仁看了她半晌,問道:“你對戴王山之事也毫不關心嗎?”

姜小乙奇怪道:“我為何要關心他?我都沒有見過他。不過我聽說他很厲害, 你可要小心呢。”

鐘帛仁:“他是大黎密獄頭目, 是個陰險毒辣之人。”

在他還想對戴王山曾經做過的事進行一番描述的時候,姜小乙驀然道:“大黎已經沒了。”

鐘帛仁怔住。

“我不知他從前都做過什麽,但朝廷現在還在用他,就說明他尚有價值。”姜小乙伸手, 拍了拍鐘帛仁領口的灰塵,又道:“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通風報信的,但我也不想欺瞞韓琌,所以這一次我就不幫你了。”

鐘帛仁停頓許久,低聲道:“那你為何不勸阻我?”

姜小乙:“你是個打定主意便不回頭的人,我覺得我勸不住。”

鐘帛仁低下頭,片刻後,又擡起。

姜小乙扭著脖子,正面向外面街道看熱鬧。

他在某一瞬,突然也明晰了姜小乙曾經的領悟。

世上的緣份,大體上都是執念愈深,斷得愈快。

他不由想到,如果他現在將從前所有的事都告訴她,她會信嗎?屆時她又會如何看待他?當下,她早已斷去了與“肖宗鏡”的所有關聯,只剩一把劍伴在身旁,但此劍與其說是象征著他,倒不如說是象征著某種深得她心的道義。

這些天來,他極少想起她,自打戴王山派殺手入山,惹怒了他,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除掉此人。

他以為那血書會激得戴王山進山,所以提前布置了的陷阱,但這苟且偷生之人最終也沒有來。所以他主動向方天絨提議,在招降之時,伺機動手。他不由自主地計劃著,還替方天絨想好了殺掉戴王山後,該如何與韓琌說明。他想到最後,甚至為方天絨考慮了今後進入朝廷,該如何拉攏朝臣,在新朝立足……

他似乎不知不覺又跳進了同一汪冷池,從一開始只想處理匪患,到後面不願戴王山奪功,再到後面幹脆想痛下殺手,一步一步,牽扯得越來越深。

究竟為何如此?

姜小乙一盆冷水澆下,他終於想清楚了,他對戴王山以及新朝的種種執著,或許都源於他心底那份沉默的不甘。

其實,他並不知曉戴王山投誠以後都做過什麽,他也不知曉劉公和韓琌對他究竟有何安排。他只知道,自己改頭換面,再世為人,便有機會可以找回從前的敗場。

在山裏的時候,他也曾想過,如今他這副模樣,無人會提防,別說是戴王山,他甚至可以輕松要了韓琌的命。

鐘帛仁長長一嘆。

天賜此生,他竟產生如此心境,實是無恥至極。

姜小乙問:“你怎麽了?”

他緩緩低下頭,將臉埋在她的腹部。

姜小乙覺得有些癢,又笑起來,她用手抱住他的腦袋,撚起發絲繞圈玩。

若不以舊念對待此生,又該如何行事?

鐘帛仁埋在散發著淡淡體香的身軀內,思索片刻,忽然了悟。

自己抱著的,不正是個例子?

從他們初識,她只是個靈識不滿,被善緣吸引的小丫頭,到現在一路走來,不知不覺間已生大化之變。

異人如鏡,果不其然。

他又是沉沉一嘆。

“怎麽了呀,鐘少爺?”

“羞於反思……”

姜小乙沒聽清,也不問,她將下巴輕輕墊在他的頭上,小聲道:“鐘少爺,我要帶嬋娘離開這裏了,你想跟我一起走嗎?”

鐘帛仁安靜了很久,悶聲道:“不行,你不見韓琌,可我得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