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第2/3頁)

兩人沿著池畔往前走,淑妃望著兩人背影道:“真是一對璧人,真像畫裏走出的一般。”

太子向妻子笑道:“這樁親事若成了,你們姊妹倒可以時常作伴了。”

阮月微笑得有些勉強:“是啊,若是能成就好了。”多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桓煊與阮六娘在池畔的杏花林中穿行。

阮六娘時不時偷覷一眼齊王,臉頰上的紅暈便深一分。

本來家中叫她來赴宴,她心裏是不樂意的,雖然遠在江南,她也知道齊王與她堂姊的那段故事——他們幾個堂姊妹中,就屬三堂姊和她最出挑,兩人自小便被大人們拿來比較,後來她去了江南,偶爾回一次長安,兩人也總是暗地裏較勁,從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到衣裳首飾,樣樣都要比。

三堂姊占了長房嫡出,她在出身上就略遜了一籌,如今她又成了當朝太子妃,她婚事上越不過她去就算了,還要揀她挑剩下來的夫婿,真是說不出來的憋屈。

可見到齊王第一眼,這些心思便煙消雲散。

她忽然慶幸三堂姊戀慕權位,在太子和齊王之間選了太子。

小娘子的嬌顏比杏花還動人,但齊王卻看不到,他一聲不吭,目不斜視,眼睛只盯著前方的流杯池。

眼看著池上的亭子就在不遠處,朱紅闌幹上的雕花都看得一清二楚了,阮六娘只得主動找話說:“民女在江南時便常聽聞三哥英名……”

桓煊聽她一口一個“三哥”,蹙了蹙眉道:“女公子謬贊。”

阮六娘以為他會順著自己的話往下接,問問她都聽說了些什麽,可他不接茬,她只能繼續找話說:“聽堂姊說三哥雅擅弈棋,不知何時有幸討教一二。”

桓煊一想到弈棋,免不得想起山池院那沒心肝的村姑,說來也奇怪,雖然她才入門,他每回都要讓她□□枚子,與她對弈卻很愉快,偶爾還會生出棋逢對手的錯覺來。

阮六娘見他心不在焉,低聲道:“三哥?”

桓煊回過神來道:“孤的棋藝不過爾爾,太子妃擅弈,女公子可向她請教。”

阮六娘一時拿不準他是天生性子冷,還是嫌她話太多,生怕多說多錯,便不再言語。

不一會兒,兩人到了流杯池。

流杯池是從曲江池中引出的一條曲水,涓涓流水蜿蜒穿過花林,專作流杯祓禊之用,水邊建了亭台,設了帳幄,帳中設書案筆墨。

此時曲水邊已有不少人,桓煊和阮六娘一出現,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不多時,皇帝和淑妃一行人到了流杯亭。

賓客們沿曲水兩岸錯落坐下,皇帝和太子等人在上遊的流杯亭中將裝著酒的羽觴放入水中,羽觴隨水漂流,流到誰面前,誰便要飲盡杯中酒並賦詩一首。

桓煊和阮六娘在池畔坐下,兩人分席而坐,相距甚遠,但赴宴的女郎這麽多,只有阮六娘得他作陪,眾人心中暗道,恐怕阮家的好事將近了。

有那與阮家不對付的人家,便暗暗不屑。

一個遍身珠光寶氣的公侯夫人低聲譏誚:“貪心不足蛇吞象,仗著家裏女兒多,恐怕要把皇子包圓了才罷休。”

“包圓了才好,”她同伴道,“趕緊將陳王包了去,方才淑妃盯著我們家七娘瞧,瞧得我心裏發毛……”

兩人都笑起來。

阮月微在流杯亭中,見到那些貴婦笑著交頭接耳,便猜測他們是不是又在編排自己,不由咬緊了牙關。

她又向著對岸桓煊和堂妹的方向張望一眼,只見男子豐神如玉,女子艷若桃李,低眉淺笑,櫻唇微動,不知在說些什麽。

汩汩的酸意自心間流出來,止也止不住。

“該放羽觴了。”太子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阮月微心頭一突,忙定了定神,拿起一只羽觴放入池水中——因是賞花宴,羽觴上都應景地描上了各色花卉,接到杯子的便要以杯上的花草為題賦詩一首。

眾人都知她愛海棠花,將那只畫著折枝海棠的留給她。

皇帝、淑妃和一眾公主皇子的羽觴都已放入水中,阮月微盯著自己放的那只,心中暗暗期盼著這杯子能停在桓煊面前,仿佛那樣便能證明些什麽。

不知是不是上天聽到了她的祈求,她的羽觴本來已經從桓煊面前漂過,卻冷不丁與大公主的牡丹羽觴在水中撞了一下,拐了個彎,竟然又飄飄悠悠地到了桓煊面前。

阮月微雙眼一亮,心口仿佛有只雀兒撲棱著翅膀。

桓煊低頭看了眼羽觴。

阮月微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一定已經注意到上面的海棠花了。

桓煊確實看到了,他一見杯上的折枝海棠,便知這是誰放的。

阮六娘也看得分明:“三堂姊最愛海棠花,這只定是她放的,不知她準備了什麽賞賜。”

桓煊道:“女公子取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