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七

桓煊目光一凝, 隨即面露焦急之色,問那中官道:“傷在何處?”

中官道:“傷在後背上。”

桓煊對醫官道:“鄭奉禦去少陽院吧。”

鄭奉禦道:“殿下的傷……飛霜殿還有兩名侍禦醫,老夫叫人請他們來給殿下醫治……”

桓煊道無礙, 看了眼給他打下手的年輕醫官:“這位司醫留下便是。”

又對那中官道;“你們先去少陽院, 孤稍後便到。”

太子受傷,他這個胞弟但凡沒有下不來床, 總是要去露個臉的。

醫官替他檢查左脅的傷口,他傷得不算重,但因為一直在奔走,傷口幾度崩裂, 又沒及時敷藥,傷口便有些紅腫。

醫官替他清洗了傷口,敷上傷藥,重新包紮, 末了叮囑道:“殿下這幾日請小心靜養, 以利愈合。”

桓煊命內侍賞了他財帛,將他送出殿外。

醫官走後, 桓煊簡單擦拭了一下身體,換了身衣裳, 在隨隨床邊坐下。

她背上有傷,只能側躺著,顯然睡得不太安穩, 雙眉緊蹙, 睫毛不時輕輕顫動,額頭上不斷有冷汗沁出來。

桓煊叫人換了熱水來,絞帕子替她擦拭額頭上的汗,將她鬢發掠到耳後, 用手指撫她眉頭,可剛展平,立即又皺了起來。

高邁在一旁等了半晌,終於走上前來,欲言又止道:“殿下,少陽院那邊……”

桓煊頷首:“孤知道。”

他握了握隨隨的手:“我要離開片刻。”

隨隨在睡夢中回握了他一下,喃喃地喚了一聲“殿下”。

桓煊心尖一顫:“很快就回來陪你。”

到得少陽院,皇帝、大公主和一幹皇子都在。

皇帝見了他道:“三郎也受傷了,傷勢如何?”

桓煊道:“只是些許皮肉傷,已無大礙。二哥傷勢如何?”

皇帝朝琉璃屏風內望了眼:“沒有性命之危,鄭奉禦正替他上藥,我們進去看看。”

桓煊隨父親繞過屏風走到榻前,只見太子趴在榻上,鄭奉禦正替他清理傷口,阮月微坐在榻前握著太子的手,見到桓煊,不自覺地松開夫君的手,隨即才回過神來,起身向皇帝斂衽行禮,又對桓煊道:“三弟來了……”

桓煊微一頷首:“二哥怎麽樣?”

阮月微哽咽道:“殿下為尋我遭賊人伏擊,叫賊人砍傷後背,失了許多血……”

桓煊看了看太子背上的傷口。

他的傷勢比預料中更嚴重,一條斜斜的刀傷橫過後背,深處幾乎見骨,中衣後背已被全血浸透了。

他故意受傷以避嫌疑,也算是下了血本。

桓煊向他行禮:“二哥,弟弟來遲了。”

太子緩緩睜開眼睛,氣若遊絲道:“是三郎來了……”

沖他勾了勾嘴角:“你也有傷,不躺著靜養,來這裏做什麽?”

桓煊道:“只是些許小傷,二哥受了這麽重的傷,理當來探望。二哥眼下怎麽樣?”

太子道:“皮肉傷罷了,不值得大驚小怪。”

頓了頓,目光動了動:“多謝你把阿阮平安帶回來,只是連累你也受了傷……”

他這麽一說,那些死士的目標便成了他自己,而桓煊只是因為越俎代庖去救太子妃,這才落入埋伏受牽連——畢竟阮月微是太子妃,用她作餌理所當然是為了謀害太子,誰也說不出個不是。

可即便猜到他心思,桓煊也不可能對阮月微坐視不理,太子便是算準了這一點。

桓煊道:“二哥不必見外,這是弟弟分所應當之事。”

頓了頓道:“二哥是在哪裏遇伏的?”

太子道:“在行宮西北三十多裏,出了圍場地界……”

“刺客有多少人?”桓煊問道。

“黑夜裏看不清,總有好幾十人吧……”太子想了想道,“我帶去百來個隨從和羽林衛,折了一大半在那裏。待天明叫侍衛去清點屍體。”

頓了頓道:“幸而捉到兩個活口。”

桓煊目光微動:“可問出刺客來歷?”

太子道:“已將人交給沈將軍去審問了。”

右千牛衛大將軍沈南山是皇帝親信,太子既然敢把人交給他去審,自然是準備了萬全之策。

話音甫落,便有內侍在屏風外稟道:“啟稟陛下,沈將軍求見。”

皇帝道:“請他在殿外稍待片刻。”

等鄭奉禦幫太子包紮完傷口,皇帝這才屏退了醫官、內侍和宮人,又和顏悅色地向阮月微道;“阿阮也累了,先去內殿歇息吧。”

阮月微知道這是要支開自己,便即斂衽一禮,退至內殿。

桓煊也行禮道:“兒子告退。”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道:“三郎不是外人,留在這裏一起商議。”

桓煊道是。

皇帝便向中官道:“請沈將軍進來。”

沈南山走進殿中,行過禮,對皇帝道:“啟稟陛下,那兩個刺客已經招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