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第2/4頁)

她的睫毛輕輕一顫,眼睛忽然睜開,眼裏沒有半點睡意,卻盛滿了月光。

桓煊的目光像是被她的眼睛吸住了,怎麽也挪不開。

她突然轉過身,抓住他的衣襟,毫無預兆地把他拉向自己。

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呼吸糾纏在一起,她微垂著眼眸,看不清眼神。

桓煊呼吸一窒,心跳到了嗓子眼,喉結動了動,從幹澀的嗓子眼裏擠出兩個字:“別鬧。”

隨隨擡眼看他:“不想?”

桓煊輕輕按住她的肩頭:“你有傷,等我回來。”

隨隨不理會他,偏了偏頭,望著他的眼睛,淡淡道:“我想。”

說罷,她毫無預兆地吻住了他。

桓煊要回兵營不能久留,相擁著合了一會兒眼,窗紙已經微明,到了該離去的時候。

桓煊低頭看了看懷中人,她因為受傷虧了身子,這回雖然節制,但還是累壞了,此時雙目緊闔,呼吸有些沉。

他沒有叫醒她,輕輕把她環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拿起來放到一邊,坐起身,復又躺下去,在她眼皮和嘴唇上輕輕啄吻了幾下。

他挑起她的一綹頭發,忽然想剪下一小段來收在那只裝著平安符的錦囊裏,臨到頭又覺丟人,他幾時變得這麽黏黏糊糊了。

他松開手中的發絲,起身去凈房洗漱,然後回到床邊更衣。

卻不知身後的人早已醒來,睜開眼睛望著他的背影。

為了怕吵醒她,他沒點燈,屋子裏一片昏暗,只能分辨出他背影的輪廓,他的肩背挺拔,隨意地站在那裏便如青松翠柏。

隨隨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穿上外衫,系上玉帶——上面還墜著她上回從青龍寺順便求來的錦囊。

他轉身的刹那,隨隨立即閉上眼睛。

桓煊俯下身輕觸了一下她的嘴唇,擡手撫了撫她臉頰:“等我回來。”

隨隨仍是睡熟了一般一動不動。

“我很快就回來,”桓煊又道,“你別搭理桓明珪,他是個巧言令色的登徒子,專會騙你這種老實巴交的女子。”

隨隨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

好在屋子裏昏暗,桓煊沒發現她神情有變,轉身向外走去,走進淺淡的晨曦裏。

……

神翼軍開拔後又過了一旬,隨隨去了趟脂粉鋪。

剛出常安坊,果然又有一人一馬悄悄墜在他們身後。

到得市坊,她和春條下了車閑逛,又有個挎著竹籃穿著青布衣裳的婦人遠遠地跟在後頭。

隨隨只作不知,逛了好幾家鋪子方才對春條道:“口脂快用完了,我們去常家脂粉鋪看看。”

那青衣婦人果然也慢悠悠地跟了上來。

到得脂粉鋪中,隨隨讓春條在樓下等,自己跟著店夥上了樓——如今她有誥命在身,手頭寬綽又時常光顧,由店主人親自在樓上接待說得過去,春條半點不起疑,一進鋪子便被琳瑯滿目的胭脂水粉香膏吸引了目光。

隨隨上了樓,進了內室,店主人已在裏頭等候著,行禮畢,便道:“啟稟大將軍,上回跟蹤大將軍到靈花寺那人的底細屬下已經查出來了,是武安公府的人。”

“武安公府?”隨隨皺了皺眉,她不記得桓煊與武安公府有什麽過節,再說即便真有過節,在朝堂上使絆子便是,盯著一個外宅婦做什麽。

莫非是與她有過節?這就更是無稽之談了,她與武安公府的人連照面都不曾打過,怎麽會得罪他家的人?

隨隨百思不得其解:“可曾查清楚是武安公府哪一房哪個主人指使?”

店主人道:“回稟大將軍,若是沒查錯,當是武安公世子趙清暉。”

隨隨越發莫名其妙,她與那個病秧子並無瓜葛,更別提有什麽舊怨,她小時候來長安,趙世子怕還在繈褓中呢。

莫非是新仇?她想起有一日也是在市坊,武安宮世子的車駕差點撞上她和春條,還害得他們灑了一身酒,可該記仇的也是他們,何況誰會為這點小事費勁盯梢?

“知不知道他為何找人盯著我?”隨隨道。

店主人有些欲言又止:“趙世子與太子妃是姑表親,屬下揣測或許是這裏邊的緣故……”

隨隨這才想起有這層關系——京城世家勛貴之間關系盤根錯節,誰和誰都沾親帶故,隨隨從小不在京城長大,連自己有多少親戚都數不清楚,別說阮月微和趙清暉的關系了。

店主人又道:“屬下還查到,這趙世子從小對太子妃有些……”

他擰著眉頭想了半晌,方才找到個合適些的詞:“有些執念。”

“哦。”隨隨恍然大悟,又是為了她這張臉。

可她還是不明白趙世子的用意,她和阮月微確實生得有幾分相似,但也僅限於容貌,身世、作派、性情,全都大相徑庭,桓煊之所以把她當替身,也是因為恰巧在山中救了她,為了自欺欺人還得讓高嬤嬤費勁地打扮她、教這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