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第3/4頁)

朱二郎一邊說,一邊走到床前,撩開紅紗帳。

隨隨這才看清他的臉,這匪首約莫二十五歲上下,竟然生得頗為俊秀風流,雖然和桓煊、桓明珪之流比還差些,但也是千百裏挑一的美男子了。

不過他年紀輕輕能在長安城的市井惡徒中混得如魚得水,靠的肯定不是一張臉。

春條看到他的臉,一時忘了哭,微微張著嘴,倒不是被美色迷惑,只是這人和她想象中的賊匪差得太遠,若不知道他的身份,說他是個讀書郎她也信。

朱二郎見隨隨面上現出沉吟之色,自得地勾了勾嘴角:“怎麽,想不到我是這副形容?”

隨隨道:“你知道我們是誰?”

朱二郎在床邊坐下,撫了撫她被麻繩磨破的手腕:“那些話只能騙騙那些蠢物,你這樣的絕色,哪是一個商賈消受得起的?”

隨隨聽了這話心下了然,趙清暉一邊用著這夥賊匪,一邊提防著他們,隱瞞了她的真實身份,不過這朱二郎也算心細警醒,沒輕信趙清暉的話。

“你明知我是什麽人還敢動手?”隨隨道。

朱二郎一哂:“富貴險中求。”

隨隨道:“是誰叫你把我們綁來的?”

“這你就不必操心了,”朱二郎道,“誰叫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呢。”

隨隨沉默片刻道:“你要把我們怎麽樣?”

朱二郎伸出食指,用指背輕輕撫過隨隨的臉頰:“你說呢?”

頓了頓,收回手:“我的主顧吩咐我把你們賣去南邊做娼妓……”

春條驚呼了一聲,涕淚滂沱:“不行,求求你放過我們……”

朱二郎將食指比在唇上,對著春條“噓”了一聲,臉色忽然一冷:“我不喜歡吵鬧多話的女人,讓我即刻殺了你也可以。”

隨隨給了春條一個撫慰的眼神。

春條只能咬著嘴唇,強忍住不吭聲。

“真乖。”朱二郎滿意道。

隨隨道:“你的主顧吩咐什麽你都照做嗎?”

朱二郎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本來收了別人錢財,合該守信的,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你今夜要是把我伺候舒爽了,我可以留下你。”

隨隨偏了偏頭:“當真?你莫不是騙我的吧?”

朱二郎道:“我怎麽會騙你,你這樣的美人世上少有,賣到勾欄裏豈不是暴殄天物。”

隨隨佯裝思索:“但是你不怕那位主顧追究?”

朱二郎道:“這不是你操心的事。”

“那齊王呢?他要是找過來,可不會放過我們。”隨隨道。

朱二郎道:“我當然會帶著你遠走高飛,讓他找不到。”

隨隨思忖半晌,終於點點頭:“好,我跟著你。”

春條吃驚地瞪大眼:“娘子!”

隨隨沖她一笑:“跟著齊王只能做個外宅婦,日後王妃進了府還不知要受怎樣的磋磨,倒不如和這位英雄雙宿雙飛,我知你對我忠心,我落著了好去處也不會忘了你的。”

朱二郎拊掌:“好通透伶俐的女子,你這麽想就對了。從今往後你便是我朱二的正頭夫人,今夜就是你我洞房花燭。你跟著齊王只能做個侍妾,怕是連洞房花燭都沒有吧?”

隨隨道:“自是比不上你。”

春條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眼淚汩汩地從眼眶裏冒出來。

朱二郎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用理會這小丫頭,且讓她看看我們如何銷魂,保管她眼熱。”

說著便將自己身上的錦衣脫了下來,春條“啊呀”一聲驚呼,只見他繞身刺著一條碗口粗的青蛇,猙獰可怖。

朱二郎得意地轉過身給隨隨展示了一下:“夫人可喜歡?”

隨隨眯了眯眼:“挺好看的。”

朱二郎大笑,從靴筒中拔出把匕首,割開隨隨腳上的麻繩,不過他頗為警覺,手腕上的繩子仍舊留著。

“讓我看看夫人的本事。”

他一邊說一邊向隨隨傾身,相距約一尺時,忽聽“呲”一聲,朱二郎感覺喉頭一陣劇痛,動作不覺一頓,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女人半張被血染紅的笑臉,猶如看見一個惡鬼。

明明前一刻她的手腕還被麻繩縛得緊緊的,不知怎麽忽然松脫了。

朱二郎後知後覺地擡起手,顫抖著摸向咽喉,瞳孔瞬間擴張,呼哧呼哧喘著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隨隨笑著向他亮了亮手指間的東西,朱二郎這才看清割開他咽喉的東西。那只是一片寸許長的薄鐵片,磨得和刀刃一般鋒利,可要用這麽個東西割開一個男子的咽喉,需要極快的出手,精準的力道,尋常人怎麽可能做得到。

他捂著脖子,用力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你是誰?”

隨隨擡腳往他下腹上踹了一腳,將他踹翻到地上,站起身,揩了揩臉上的血。

春條片刻之前還在傷心自家娘子見異思遷,高高興興地去給匪首當夫人,誰知猝不及防峰回路轉,她什麽都沒來得及看清,就見那匪首滾到了地上,一手捂著脖子,鮮血不停地從指縫裏淌出來,而她的娘子半張臉上都是血,竟然還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