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九十七(第2/3頁)

刀已舉起,刀鋒映著火光,如金芒萬道。

皇帝緩緩閉上雙眼,可是預料中的疼痛和死亡卻沒有到來,卻有一股溫熱的液體噴濺在他臉上、胸膛上。

緊接著,只聽“鏘啷”一聲響,那把威脅他的刀已落在了地上。

皇帝睜開雙眼,只見吳嶽慢慢仆倒下來,他的頭顱已不見了,鮮血從斷頸中汩汩往外冒。

一人持刀立在他側後方。

皇帝擡手抹了抹眼皮上的血,視野中仍舊一片紅光,看不清來人的臉,可他已從身形認出了這是個女子,自然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果然,一道略帶沙啞的女聲響起:“陛下請恕末將救駕來遲。”

皇帝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滋味,他一向視蕭泠為最大的威脅,沒想到最後卻是被她救了。

她是什麽時候混進來的?想必她早已到了,看著他被逼至絕境,把他的窘迫看在眼裏,直到千鈞一發之際才出手。

可這又如何呢?他的親子設計謀害他,他的仇敵救了他性命,這就是不爭的事實。

皇帝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頹然道:“多謝蕭將軍及時相救。”

眨眼之間又有五六個鷹揚衛圍上來——他們參與了謀反,皇帝不死絕無活路,只能放手一搏。

有人從隨隨背後攻來,她只是轉頭隨意地一瞥,手中寒刃已出手,反手一刀就將那鷹揚衛腹部捅了個對穿。

刀鋒順勢一轉,又割斷了一人的喉嚨。

眨眼之間她已取了兩人的性命,周圍人甚至沒看清楚她出手。

而她只是甩了甩刀尖的血,微擡下頜,平靜地打量著他們。

她的臉龐如玉,眼眸好似琉璃,漂亮得不似真人,也可怕得不似真人。

她的神色淡然,殺一個人於她仿佛就像吹落一瓣花那麽容易,她的唇角甚至還微帶笑意,因此越發顯得恐怖。

幾個侍衛都停下了腳步,緊握著手中的刀,卻不敢上前一步,終於有人在這無聲的對峙中崩潰,雙腿一軟,坐倒在地。

隨隨揚聲道;“首逆已伏誅,爾等還不棄暗投明?”

幾人面面相覷,終於扔了刀跪倒在地。

其他還在負隅頑抗的鷹揚衛也扔了兵刃束手投降。

就在這時,忽聽“砰砰”數聲弓弦震響,蕭泠猛地將皇帝一推,拽過一個鷹揚衛當作盾牌擋住兩箭,摘下背上長弓,引弓搭箭,“嗖嗖嗖”三支羽箭幾乎收尾相貫向樓中射去,三個弓箭手應聲倒地。

她帶來的侍衛紛紛向樓中射箭。

皇帝揚聲道:“桓熔謀逆,十二衛聽令,將這逆子給朕拿下!”

本來隔岸觀火的禁衛見皇帝安然無恙,太子大勢已去,也紛紛上前救駕,不多時,樓上不斷有弓箭手倒地,箭雨漸漸稀疏。

禁衛沖上門樓,只見樓中屍橫遍地,宮人和內侍大多糟了毒手。

太子和幾個殘余的逆黨束手就擒。

隨隨抽出帕子擦了擦刀刃上的血,將驚沙收回鞘中。

田月容上前道:“啟稟大將軍,大部分叛賊已伏誅或被生擒,不過還是有幾個漏網之魚趁亂逃走了。”

隨隨蹙了蹙眉道:“多派些人手去追。”

這些兇徒不知是桓熔從哪裏招募來的,八成是些亡命徒,混入人群中不知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來。

……

燈輪倒塌,壓塌了道政坊的坊墻,火勢順著房舍蔓延開來,桓煊號令金吾衛和禁衛,令武侯鋪的衛士組織坊中官民救火,又指揮禁衛去各道口分守,疏散民眾,救助婦孺和老弱,還要防止有惡徒沉著城中大亂為非作歹。

遇到這樣的變故,最可怕的便是恐慌蔓延,桓煊這親王便是一顆定心丸,他與麾下親衛騎著馬四處奔走,疏導人流,安撫民眾,遇上趁亂逞兇的歹徒便一刀結果了。

多虧反應及時,火勢蔓延到第四家時被控制住了,勤政務本樓附近的民眾也漸漸被疏散。

桓煊略微松了一口氣,向那金碧交輝的“仙山”望了一眼,叮囑了金吾衛統領幾句,便向宋九等一幹侍衛道:“隨孤去勤政務本樓。”

行至市坊附近,忽聽前方傳來驚惶呼救之聲,許多人拔足飛奔,宋九勒住韁繩,向一人問道:“前方出了什麽事?”

那人匆匆道:“安邑坊西北角路口有幾個兇徒砍人……”

說罷頭也不回地跑了。

桓煊聞言,撥轉馬頭,一夾馬腹,向安邑坊西北角疾馳而去,到得路口附近,果見幾個黑衣兇徒手持長刀見人就砍,眾人一邊哭叫一邊奔逃,四下裏一片狼藉,燈籠落了一地,血腥味和著燈煙四彌漫。

已有幾人被砍傷,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桓煊一看這些歹徒的身手便知不是一般地痞,八成是從勤政樓那邊逃出來的亡命徒,他沉聲對侍衛們道:“格殺勿論!”

話音甫落,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與其說是身影眼熟,倒不如說是那身雪白的衣裳格外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