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第2/3頁)

蕭氏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

她心中隱隱覺得今夜徐之恒有些不對勁,卻也未曾多想,正轉出屏風想隔著簾子讓徐之恒回去就見他已打了簾子進去。

青年依舊還是回來時那身黑衣勁裝,帶著風霜和塵土,此時看到蕭氏,他並未如從前那般給人行禮請安,而是沉默地看著她,本就沉默寡言的人,此時兩條刀裁似的長眉微微低下,薄唇緊抿顯出冷厲肅殺的面孔。

這副面孔,外人沒少見,蕭氏卻是頭一回。

她也不知怎得竟被看得心中微駭,腳步不由往後退去,等扶住屏風,回過神才勉強一笑,“怎麽這會來了?”看到進來的方嬤嬤臉色蒼白,想到先前聽見的動靜又皺眉怪道,“嬤嬤自小照料你,你今日怎麽這般沒規矩!”

徐之恒沒有答話,依舊低眉看她。

看得蕭氏頭皮發麻,神情都有些繃不住了,這才出聲,“為什麽?”

蕭氏一愣,原本要斥責的話吞回喉嚨,訥訥問道:“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做?”

蕭氏這幾日因為沒歇息好的緣故,心情本就比平日要暴躁許多,又見自己原本孝順的兒子仿佛變了個人,說起話來也奇奇怪怪,不由有些惱了,“你在說什麽,我做什麽了?”

她皺眉看他,語帶不滿,“恒哥,你今日到底……”

徐之恒沉聲問她,“丹陽郡主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不滿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蕭氏呆呆地看著徐之恒,屋中燭火明亮,她卻覺得從腳底升起一陣寒氣直竄脊背,讓她在這溫熱的初夏時日竟有種如墜雪地的感覺。

她呆站在原地。

方嬤嬤也沒比她好上多少,但到底要長上幾輪,短暫地驚駭後便又笑著和徐之恒說道:“世子究竟是哪裏聽來的渾話,郡主的死怎麽會和王妃有關?您可莫聽信小人,損了您和王妃的母子……”

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徐之恒瞥過來的眼睛,一如先前在外頭時,漆黑、幽深、冰冷。

青年將軍統管三軍本就性情冷肅,又有兩世沉澱,若真不曾收斂氣勢,哪裏是一個內宅婦人能抵抗的?方嬤嬤只覺得在那樣的注視下,頭頂仿佛懸了一把利劍,這讓她的腳步忍不住往後倒退。

蕭氏見她惶惶要摔倒的模樣,忙伸手扶了一把,她此時心中又是驚恐又是惱怒,看著徐之恒的目光也帶了幾分厲色和不滿,“是誰同你說的這些混賬話!”

徐之恒不答反問,聲音倒還算平靜,“您有沒有做過?”

“沒有!”

“沒有!”

“沒有!”

她接連三句否認,聲音一聲比一聲尖銳。

被自己從小疼愛長大的兒子這般質問,蕭氏心中的驚駭早被惱怒壓過,她又是氣憤又是傷心,眼睛都紅了,也不知是委屈還是氣的,死死盯著徐之恒說道:“恒哥,我是你的母親,你居然相信別人不信我!”

憤怒讓這位高貴的美婦人再也無法維持從前的端莊,徐之恒就這樣沉默地看著眼前這位熟悉又陌生的婦人,長指微收,沉寂許久才開口,“我只信證據。”

“哪來的證據!”

蕭氏一雙紅彤彤的眼,更氣了,她正要發火,忽然聽他問道:“柳鶯呢?”

“什麽……”蕭氏一時沒反應過來,等聽清這兩字,因氣惱變得通紅的臉頰立時變得慘白起來,她看著徐之恒那雙漆黑的眼睛,就連身子也微微打晃起來。

*

“你……”阮妤隱隱覺得這人有些熟悉,見她癱坐在地上,上前兩步湊近一看,神情有些驚訝,竟真是個熟人。

“柳鶯?”她低聲喚她的名字。

蕭氏身邊的大丫鬟,方嬤嬤的女兒,阮妤怎麽可能不認識?便是蕭常這個不大走王府內院的人也曾聽過這個名字,這會他也擰了眉,重新把燈籠點上,提燈一照,還真是柳鶯。

他沉聲發問,“你在這做什麽?”

看了一眼墳墓,瓜果紙錢,看著倒像是來祭拜的,只是除了像他們這樣有不得已原因的,誰會大晚上往墳山跑?

除非……

她也有不得已的原因。

蕭常忽然想起上次阮妤交待給她的事,神情微微一凜,看著柳鶯的目光也沉了一些。

聽到這一聲稱呼,柳鶯慘白的神情微微一變,她小心翼翼擡起頭,目光與阮妤一撞,驚訝,“……阮小姐?”又朝她身後看去,兩個年輕男子,一個長得風流倜儻,一個沉穩內斂……眉眼與故去的丹陽郡主很像,只是沒有丹陽郡主的明媚鮮活。

這一會時間,她也知道自己是糊塗了。

又想起上回王妃說的,便知這個穿著狀元服的紅衣男人便是丹陽郡主之子。

被三雙眼睛這樣盯著,身後又是丹陽郡主的墳墓,即使是柳鶯此刻也覺得頭皮發麻,到底不敢耽誤王妃的事,只能低頭道:“我是來給郡主燒紙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