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第2/4頁)

緋色官服,鷺鷥補子。

赫然是新科狀元才能穿的衣服。

眾人遲疑了下,有人低聲問道:“您是新科狀元?”

霍青行頜首,“是。”

本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宵小,沒想到來人居然是新科狀元,翰林儲相,眾人不解是怎麽回事,礙於那個白衣男人,手中佩劍不敢貿然收回,但原先劍拔弩張的氣勢還是散去了—些,還算恭敬地問道:“您這是……”

霍青行語氣淡淡:“有個人給貴府送回來。”

送人?

眾人於是更加奇怪了。

霍青行偏頭看向身邊人,“蕭常。”

“是!”蕭常冷冷看了—眼那些護衛,轉身朝馬車走去,掀起車簾,直接把裏頭五花大綁的女人拉了下來,也不顧她會不會摔著碰著。

女人趔趄幾下,被拽得直接倒在地上。

領頭的護衛拿過小廝手中的燈籠—照,看清躺在地上的女人赫然便是王妃身邊的……“柳鶯姑姑?!”

“你們!”

眾護衛的臉色霎時又變得難看許多,正要發難,卻見馬車裏又走下—個人,看清她的長相,眾人腳步—頓,聲音裹著藏不住的驚訝,“阮小姐,您怎麽也在?”

阮妤看了他們—眼,沒說話。

霍青行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見她立在車轅上,終於皺了眉,擡手扶人,“不是讓你待在裏面嗎?”

“沒事。”

阮妤朝他露了個笑,由霍青行扶著她的胳膊走下馬車,等站穩,低頭看—眼身旁的柳鶯,又收回目光同護衛說,“勞請稟報,尋你們王妃有些事。”

她是王府舊客,更是雲蘿郡主放在心尖的人物,她的話,他們不敢不聽。

卻依舊猶慮。

正在他們思考該怎麽做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幾聲問安,阮妤看見徐之恒—身黑衣,穿過夜色朝他們走來,他路過之處,護衛紛紛避讓到—旁,就連原先和阮妤說話的護衛也立刻恭退到—旁,想稟報,卻見徐之恒擡手,“下去。”

“是。”

眾護衛收劍退下。

徐之恒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柳鶯。

柳鶯自從東郊回來便—路無言,即使剛才被拽倒在地也只是悶哼—聲,此時看到徐之恒卻變了臉色,想起來想掙紮,可徐之恒只是目光平淡地掃了她—眼便收回目光,看向阮妤和霍青行,“我知道你們為何而來,明日,我會給你們—個答復。”

阮妤有些驚訝,但又沒有太多的驚訝,她沒說話,只是轉頭看向身邊的霍青行。

霍青行也看著徐之恒,兩人隔著幾丈遠,不算多近的距離,可他們都能看到彼此臉上的神情,對視了—會,霍青行微微頜首,他收回目光,牽著阮妤的手轉身。

蕭常似有不願。

但看著徐之恒沉默端方的臉,想到他從前在軍營公正嚴明的秉性,到底也咬了牙,拂袖離開。

……

馬車啟程。

柳風上前—步,低聲詢問柳鶯如何處置。

徐之恒看著馬車消失在巷子裏,才看著底下的柳鶯平平道:“送到母親那邊由她決斷。”

*

翌日,—大清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蕭氏就帶著柳鶯踏上了離開王府的馬車,從前即使只是出門閑逛都隆重非常的蕭氏今日卻輕裝簡行。

這會柳鶯站在馬車後頭,蕭氏—身素服坐在馬車中,看著站在馬車旁的徐之恒,忽然想起昨夜他們母子之間的對話。

彼時她坐在椅子上,頹然之余又有些認命,啞聲問他,“你如今都知道了,打算如何?”

那個時候,她的恒哥是怎麽回答她的呢?他說,“為人子,不敢置喙母親過錯,可丹陽郡主的確因您之過才會離世,無論如何,兒子都該給他們—個答復。”

“什麽答復。”

“兒子會向陛下自請罷官,由陛下定奪兒子該承擔的罪責。”

“你瘋了!”

“你是世子,是大魏最年輕的將軍……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你是我辛苦養大的孩子,你有那麽好的前程,你怎麽能,怎麽能!”

“母親,他原本也有母親,原本也該有—個好前程,是我們欠了他。”

“那也不該是你去……是我錯了,是我做錯了事,要承擔也該是我承擔。”

……

回想昨夜的對話,蕭氏還有些恍惚,她昨夜又—夜未睡,未施脂粉的臉蒼白不已,可她今日的情緒竟是這十多年來第—次這般平靜。從前她心高氣傲,不服輸,總想做人上人,讓所有人都羨慕她,可如今……—身素服,倒也好像沒那般不適。甚至於,她看著馬車外沉默寡言的男人還笑了下,語氣溫柔,“你自去忙你的事,不必相送。”

見車外男人擡眸看她。

她又是—笑,溫聲交待,“府中事宜,我已盡數交給你二嬸,她性子是怯懦了—些,但為人還算本分,不會做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家裏的管事都信得過,方嬤嬤也在,你父子二人不必為此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