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巴黎正在漲潮(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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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一直進行到淩晨兩點,酒館打烊,兩人才從裏頭出來。

巴黎的街道空蕩蕩,像被撈幹落葉的水池,只剩下微風,還有波光粼粼的街燈照在凹凸的卵石路面上。

兩點的微風帶著涼意,姜蝶被風一吹,反倒更不清醒,那些酒意發酵著湧上來,逼得她打了個酒嗝。

在街頭攔車的間隙,蔣閻張開他的黑色風衣,將她包住,他的懷中就藏下了一只蝴蝶。

而蝴蝶的懷中,也藏了東西。

姜蝶嘿嘿笑著把兩只酒杯從懷裏拿了出來,說:“送你!”

蔣閻看見那東西,不禁有些愕然。

“……你不會醉到把人家的酒杯順出來了吧?”

“當然不是!!我還沒那麽醉!”姜蝶氣呼呼地,“剛你去上廁所的時候,我和老板買下的這兩只酒杯。”

“買這個做什麽?”

玩什麽諧音梗嗎?杯子等於一輩子之類的?他忍不住失笑。

“你仔細看!”

姜蝶把杯子湊到他跟前,讓他看清,原來杯子上是印著兩個圖案,各將招牌畫拆開。其中一只是印著蹲在鍋裏的長耳兔,而另一只,印著一個酒瓶。

“兔子為了酒,可以奮力從水深火熱的鍋中跳出來。你對我來說也是這樣的。其實如果真的來這裏交換學習一年,我很舍不得你。但是更因為那個人是你,所以我必須得來。我想自己可以變成更好的人,離開水深火熱的人生。”

借著酒意,真心話說出來就變得不那麽困難。

“所以,它就代表你。”她把印著酒瓶的酒杯推給蔣閻,“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它。”

蔣閻摩挲著杯壁,喉頭滾動,說話的嗓音像是從深海傳來。

“好,我天天拿它喝水。”

她又打了一個嗝,憨笑:“拿酒杯喝水會被人笑話的。”

“為什麽?”

“不合適。”

“我喜歡就是最合適的。”

“對,你說得對。”姜蝶搖搖晃晃地點頭,徹底栽到蔣閻懷裏,“但是,你為什麽會喜歡呢?”

借著酒勁,她終於將卑怯的問題宣之於口。

“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這句話不如我來問你?”

姜蝶聽到這話後露出吃驚的表情,忍不住覺得滑稽。

“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你哪裏都好。”

“那麽,你已經幫我回答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還是那麽狡猾……”姜蝶劇烈搖頭,“不是這樣的。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哪裏都不好。”

說著說著,她低下頭去,卻半路阻截,被蔣閻強硬地擡起臉。

他澄澈的眼睛細細地看著她,就像溫柔的月光撫平她眉頭的褶皺。

他說:“你的確和我不一樣,你是即便在廢墟之中也能災後重建的人。就像核輻射泄漏的荒島上,為了照顧野貓毅然留下來的最後一個人類。”

這句話惡狠狠地擊中了姜蝶。

有生之年,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種話。不是什麽美麗,可愛,聰明等等信手拈來,適用於任何一人身上的詞匯。而是完完全全,只匹配於她的。

仿佛這真的就是她靈魂的底色,而他細心地洞穿了。即便這個評價,聽上去美好到姜蝶自己都不敢認領。

可是他的表情卻又那麽虔誠,讓人相信這不是捏造的漂亮話,而是他的肺腑之言。

姜蝶鼻頭一酸,將臉徹底埋入他的懷中。他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腦勺,將她擁抱得更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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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酒店時,已經是淩晨三點。

淩晨三點,一個似乎總是與他們很有緣的,適合發生意外的時間。

只是他看了一眼懷裏已經完全不動彈的人,消解了蠢蠢欲動的心思,認命地一路將人抱到房門口,從身上摸索著掏出房卡,繼而將人抱上床。

松手離去的刹那,他的手被冷不丁拉住。

剛才已經睡得昏昏沉沉的人,在沒來得及開燈的夜色下睜開眼睛,窗外的巴黎鐵塔已經熄滅了燈,一切靜寂,蔣閻微愣後俯下身去,抵著她的鼻尖,氣聲調侃地揶揄她:“裝醉?”

姜蝶眨了下眼睛,軟聲說:“沒有,我真的醉了。”

“那還不趕緊睡。”

……我恨你像塊木頭。姜蝶氣得牙癢癢。

“我想洗個澡再睡。”她的手指刮蹭著他的喉結,閉眼,咬著牙極為小聲,“但是腿軟……你抱我去浴缸吧。”

她醞釀了一路,就為了鼓足勇氣說出這一句話。

說出口的一刹那,四肢百骸都跟著緊抽了一下。

她毫無保留地以這種方式,展示自己想要無比貼近他的欲望。縱然心底害怕,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可以對抗回憶。

不是歸功於酒精,而是眼前的這個人,讓她產生一種,貼近如同獻祭般神聖的錯覺。而不是什麽惡心的事情。

惴惴不安間,蹭著喉結的手指清晰地感受到劇烈的滾動,下一秒,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