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戴珍珠耳環的少女(3)

在等候唐小茉消息的期間,謝嵐山與陶龍躍對犯罪現場進行了二次勘查,他們來到鶴美術館的圍墻外,頂著炎炎烈日,在鮮花、大樹與黃楊灌木叢間仔細搜尋。

鮮花一簇簇,大樹一行行,紫藤與爬山虎幾乎將美術館外墻完全覆蓋,綠樹濃蔭夏日長,這天氣在美術館裏吹吹空調賞賞畫倒是不錯,但在戶外找證據就是活受罪。

弓腰在灌木叢裏找了一個小時後,陶龍躍直起上身,用袖子擦了把汗,喊了謝嵐山一聲:“噯,太不容易了,歇會兒吧。”他不是扛不住熱,實在是太熱了。

“哪行都不容易,”謝嵐山也熱,頭發在腦後綰了個小辮子,露出清清爽爽的一截後脖子皮,“沒讓你耕田犁地就不錯了。”

“你說你這兩天都跟沈流飛出去找線索,發現什麽了?”

“我發現沈流飛挺帥的。”謝嵐山一擡臉,手指摸索下巴,端詳著陶龍躍微微笑起來,“他簡直是人形百科,什麽都懂,但又時冷時熱,時靜時野,叫人一點看不明白。”

“我是問你案子發現什麽了!”陶龍躍氣得要翻白眼,這丫方才什麽情態,怎麽跟懷春少女似的。

“哦,”謝嵐山想了想說,“他對兇手做了側寫,大概率是男性,25歲至35歲,身材高大,品學兼優,為人謙遜,可能從事管家、助理之類的服務性工作。”

他稍一停頓:“你想到誰?”

陶龍躍說:“劉明放?別的倒符合,可有一條對不上,這王八羔子一點也不謙遜,而且他怎麽也是投行老板,不算。”

“側寫只是一種科學的偵查方法,破案的輔助手段,和最終的兇手有出入,也很正常。”謝嵐山在矮灌木叢後的隱蔽地方,看見了一條染血的手帕,眉頭一緊,“再說他跟伊芙琳關系不簡單,更有動機了。”

陶龍躍詫異:“不簡單?哪種不簡單?”

謝嵐山反問他:“郎情妾意,你說哪種不簡單?”

陶龍躍還是不太信:“你怎麽知道的?”

謝嵐山說:“我聽李國昌的助理說的,沒明說。但你想想,真要賣畫,保利、蘇富比、佳士得,那麽多大拍行,也是李國昌過去一貫的選擇,為什麽這回偏偏看上劉明放那小公司了呢?”

陶龍躍知道這倆人有過節,還是奪妻之恨,所以沒急著下結論,細細思考之後,才跟著點了點頭:“不過確實很奇怪,根據保安隊長老齊的口供,聽說他是因為路過時被美術館巡邏的狗咬傷了,才到保安室裏休息了一下,你說慌不慌繆?大半夜的怎麽會路過美術館。”

“更奇怪的是,案發前兩天我在祁連那裏做心理輔導,正巧撞見劉明放了,從他包裏掉出一個東西,時間繼電器。”謝嵐山戴著取證用的手套,撿起那條手帕聞了聞嗅,發現上頭不是鮮血。

“那種能夠造成短路停電的繼電器隨處都能買到,不能說明劉明放就是兇手。我知道你為祁連抱不平,但咱們也不能公報私仇是不是——”

謝嵐山忽然回頭,將手中的帕子遞給了陶龍躍:“那這個呢?”

“這是……?”陶龍躍第一眼反應上頭是血,仔細看了才發現不是,聞了聞,“紅墨水加黏綢劑,還裝得挺像的。”

他的眼睛突然大亮:“難道說……那天劉明放壓根沒被狗咬傷,是找個借口混進了美術館?!”

謝嵐山站起身,微微一眯眼睛:“抓來問問就知道了,既然保安小周是劫匪之一,那就說明案發當時去廁所的劉明放身邊沒人看著。”

陶龍躍的聲音無故低下去:“其實一早就向劉明放下達了《詢問通知書》,可他一直拖著沒來……他現在不住他自己家裏。”

謝嵐山睨了陶龍躍一眼,看他這吞吐的模樣,知道他顧忌的是劉明放的親爹,他們市局的副局劉焱波。

證物由小梁保管,摘了手套,謝嵐山特別平靜地說:“那就開拘傳證,強制到案。”

謝嵐山說行動就毫不含糊,回局裏走了一通手續,當晚就與陶龍躍直奔劉焱波的住處。沒想到選的日子不湊巧,阿姨開了門,他們才發現屋裏滿是人,一張圓桌觥籌交錯,仔細一看,十來號人裏除了劉局一家五口,還有市裏的領導與商會的會長,基本都是有頭臉的人物。

圓桌中央是一個大蛋糕,今天是劉焱波妻子楊琳的生日。

宋祁連也在場,本來只想送兒子劉暢過來陪奶奶吃飯,但拗不過向來疼愛她的婆婆盛情相邀,便坐了下來。

坐母親的身邊的劉明放擡頭看見謝嵐山與陶龍躍,立馬又慌慌張張低下頭去,他知道他們是為自己來的。

今年剛過六十的劉焱波,曾經響當當的“緝毒火三角”之一,不同於英年早逝的謝佳卿,也不同於日漸老邁佝僂的陶軍,他寬頜大眼,高大挺拔,操著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指揮公安工作時尤其大氣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