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山有思(十)

何幸手機響了,她先瞪了陸羨青,每一個字都透著咬牙切齒:“你給我老實點兒!我接電話的時候不許說話,不然你就去沈青那兒住半個月!”

陸羨青伸手投降,“……你接。”

何幸深吸了口氣,端出笑意接通電話,“文櫟姐,有事兒麽?”

對面優雅知性的女人正在喝下午茶,聲音溫柔如水:“老周非讓我打電話來,我說都老夫老妻的了,一個小宴會罷了沒必要搞得那麽興師動眾,他偏說羨青一定要來,跟他聊聊新劇本。”

何幸看向陸羨青,他充耳不聞,滿眼都是屏幕上那個昳麗少年,像個變態下流老癡漢,頭皮又是一麻,“這樣行嗎文櫟姐,我還在外頭,等我過兩天見著四哥了問問他的意思?”

文櫟在圈子中久了,溫柔又懂裏頭的彎彎繞,也不多做強求,“行,有空就過來玩,沒空下次再請他吃飯也是一樣的,你忙吧。”

何幸又客套幾句,掛掉電話感慨,“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

陸羨青仍舊盯著屏幕,目不轉睛地扔了一句:“少跟她來往。”

何幸奇怪他怎麽突然對文櫟這麽大敵意,助理安寧睡醒了過來,聞言笑了,“他還生著氣呢,上回秦思箏不是在網上點草文櫟綠茶麽,說他晚節不保。文櫟扭頭就給四哥打電話,說自己連累四哥了,哭了好一陣,要不是他那會剛做完心理幹預還有點人性,沒搭理她,不然現在文櫟骨頭都不剩了,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麽不直接找四哥來找你?”

何幸恍然,輕笑:“喲,會忍著不罵人了?不像你啊,人也是正經影後了,該留的面子還是留一點兒吧。”

陸羨青沒接這句打趣,指尖敲在貓背上,涼涼嗤了聲說:“秦思箏說的也沒錯,我晚節也差點沒保住,她怎麽進的組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

何幸啞口無言,文櫟是帶資進組,還因為導演是她丈夫的老師,也是因為這個,她影後的獎杯拿的不穩。

不過她自信淡然,還發了微博感謝組委會的肯定,明裏暗裏說自己這個獎穩不穩,去找組委會,自己實至名歸。

她這麽一懟,立刻有網友扒她過去的新聞,未婚生子遺棄的傳言舊事重提。

當時她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友,還秀過一段時間的恩愛,雖然經紀公司說並不是她,但捕風捉影也要有影子。

她跟周導結婚之後慢慢就淡出影壇,這兩年才又復出,第一部 電影就跟四哥搭档,是花了大代價的。

四哥對娛樂圈的彎彎繞不走心,演自己的戲,接不住的導演不說他也不會讓過,文櫟在劇組也沒少受氣。

何幸暗自思索,吃不準陸羨青是想答應還是不想答應,“文櫟這意思,還想跟你再搭一部?不然直接拒了?你也不缺好劇本,何必讓她來吃這個紅利,周導也不算一流導演。”

陸羨青接過安寧遞過來的藥吃了,喝了口水沖沖嘴裏的苦味,“再說。”

安寧給貓倒了點貓糧,它沒吃,窩在陸羨青胳膊上坐,不時舔舔他的手。

“它也太粘你了,我給貓糧就是不吃,就跟您親兒子似的。”安寧伸手戳了戳它的腦袋,被它一呲牙嚇回來了,“好好好不碰你,小混蛋碰也不讓碰,你爹去拍戲了還不是我帶你去片場等他,沒良心!”

何幸心說你知道什麽,當時陸羨青看見這只貓被車撞得奄奄一息在路邊,他拉開車門就下去了,用自己的西裝包著回來。

她以為是什麽東西,看到的時候魂都嚇沒了,這只貓耳朵沒了一只,腿斷了、尾巴也斷了,全是血,聲音很微弱。

陸羨青用手指按在它的脖子上,語氣很淡很輕,“讓你舒服,好不好?”

何幸那會還不了解他,只覺得這人是個變態,居然能用那麽溫柔的聲音說那麽可怕的話。

後來他還是沒殺掉這只貓,因為它輕輕地舔了陸羨青的手指一下,細微地“喵”了一聲,這老變態不知道怎麽改了主意,帶去了醫院,一直養到現在。

他起名叫“厭厭”,不知道是厭惡的厭,還是饜足的饜。

而他現在對秦思箏的態度,就像極了這只貓,厭惡,又癡迷。

何幸看著陸羨青,他一直盯著屏幕上的溫馨綜藝,確切的說是看那雙手。

五號房有個小冰窖,秦思箏進去鑿了一小塊出來,手指尖有點凍紅了,習慣性放在嘴裏回暖,鏡頭外的陸羨青眼睛都要紅了,掐得貓慘叫一聲跳下去,安寧笑得前仰後合,“你爹對你也不好啊。”

何幸眼不見為凈,叮囑安寧:“你看著他,手腕上那個傷記得換藥,情緒不對立馬打電話給沈青讓他過來,還有別讓他亂發微博,實在忍不住找個小號給他,別暴露身份知不知道?”

安寧點頭,“幸幸姐你放心吧,我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