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錢

柳真越想越悲觀,現在看著病房裏這對夫夫,都不忍想這幅幸福的畫面未來能持續多久。

但柳真畢竟向著自己少將,悲哀過後,還是忍不住為他早做籌謀。

[柳真:少將,以顧雄子對您的感情,他應該不至於與您離婚。]

[柳真:加上您的雙腿……就算顧雄子對您無法生育的事毫不知情,他以後肯定也會納其他的雌蟲。]

[柳真:眼下最好的辦法是,您不如先扶持幾個雌蟲入門,趁早將雄子的心收住。就算他們以後懷了孩子,也會受您掌控。]

陸沉面色平靜,看著光腦上一行一行彈出的字。他眸光淡而沉,仿佛看的只是本公務。

盡管陸沉一年大半日子消耗在軍部和戰場,但他並非什麽都不懂的蟲。相反,他很早時便對雌蟲內部的傾軋一清二楚。

陸沉的幼年,便是在這種典型的蟲族大家庭裏度過。

他的雌父不是他雄父的雌君,甚至雌侍也算不上,只談得上一個雌奴——位於這條大家庭傾軋鏈的最底端。

陸沉在這個家艱難地生長到十歲,直到他雌父因惹怒雄父被趕出家門。

現在大了,記憶也淡了,再回頭看,陸沉甚至還該感謝那個家庭給予他的磋磨,才讓他成為了現在的自己。

但釋然只是因為陸沉爬起來了,現在過得比以前好。真要平心而論,如果有的選,沒有蟲會想再過一次那種日子。

[柳真:少將,原諒我說句實話。您自己也再清楚不過,這是蟲族大多數雌君們的做法,他們即便自身有孩子,也會用其他雌蟲來籠絡雄主。]

[柳真:而您的情況從一開始就比他們好了太多,顧雄子對您……有感情。]

柳真相信,即使失去雙腿又無法生育,守住雌君的位置,也對陸少將來說不難。

但畢竟誰也無法打賭,未來的雄蟲會不會變心。

會不會覺得,雙腿癱瘓的陸沉是個拖累,是個無底的腐爛沼澤。

而無法生育,便連當個拖累,都是個沒用的拖累。

陸沉靜靜凝視著屏幕,光腦幽藍的光印在他冷而深邃的五官上。

陸沉的臉算得上俊美,但比不了他雄主的相貌一眼便讓人驚艷。而且這張臉上總是沒有表情。就連顧遇的死人臉也好歹算個表情,有個“在座諸位都欠了我錢”的意思。

而陸沉不同。

他混跡軍部上層多年,一言一行都帶著久居上位的掌控感。加上無論何時何地都那張沒有表情的表情,總是讓蟲猜不透他的心思,下意識不敢與之直視。

就連這場奪走他雙腿的事故,離他最近的柳真都看不出陸少將具體是個什麽情緒。

他也不敢問就是了。

旁邊顧遇已經加了主治醫生光腦號,又開始和醫生聊具體怎麽復健,每天做多少運動量合適,逐日逐周又該增加多少。

陸沉看了一眼背對著他的顧遇,垂下眼皮,指敲了敲,給柳真打去一行字。

[陸少將:軍事審查會查出來了嗎?]

陸沉對剛剛的話題選擇避而不談,柳真自然也不會再多提。跟陸少將不得不談這種事,也壓得柳真喘不過氣。

一提起審查會,他話就多了。

[柳真:少將,我剛剛就跟軍事審查會的蟲聯系過,他們正在對您受損的甲“帝國之星”號進行檢查。]

[柳真:但目前的情況來看,因為破損實在太過嚴重,很難找到具體是哪處被動過腳。]

[柳真:少將……您覺得在軍部誰跟您結過怨?]

陸沉反問他。

[陸少將:你覺得呢?]

身為陸沉的貼身副官,柳真對上司的蟲際關系也了解個十之八九。正因為如此,柳真才想不通。

[柳真:如果真是軍部內部的蟲,我真想不到,誰會跟您結下這麽大的梁子?]

陸沉身居高位,說一不二,底下的蟲就算有怨言,也不會膽子大到這地步。至於同級的其他幾位軍團長,陸沉就算與他們有些蟲交流甚少,平時關系也算過得去。

柳真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柳真:少將,您說……會不會是混在軍部的間諜?]

如果真有間諜,那問題的嚴重就不僅僅只局限於陸沉受傷了。

[陸少將:暫無定論,先交給審查會。]

[柳真:是。]

陸沉關掉光腦,揉了揉眉頭。

顧遇和醫生談完,過來把放到他肩頭,又自然無比地替他揉了揉眉心:“要休息一會兒嗎?”

陸沉搖頭,將單片眼睛摘下放回櫃子上:“醫生說我還有多久可以出院?”

顧遇握握他的肩:“放心,醫生說恢復得很好,再住半個月就可以回家啦。”

說著,顧遇又轉頭問柳真:“柳副官,醫生剛剛說你去取少將的體檢單了?”

柳真整個背脊一涼,呵呵笑了笑:“這個嘛、這個……”

顧遇壓根不等他“這個”完:“你拿到了就發給我一份,快,別拖拖拉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