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暴露

檢查報告還是老樣子,孕育的可能性基本被判了死刑。

但為了避免對身體留下後遺症,醫生還是給陸沉開了一些修復劑,每日混合著他固定的修復液喝,也不至於讓家裏的雄蟲發現端倪。

曾經為了給予退伍的傷殘軍蟲們更多保障和福利,陸沉投資過星際許多家醫院。首都星心醫院就是其一家。因此關於大股東的**,醫院保證過不會透露半分。

陸沉坐著輪椅出來時,覺得柳真有些不對勁,身上一股子煙味,眼眶還有些紅。

進了地下車,陸沉才認真問他:“你怎麽了?”

他不問還好,本來已經調整好狀態的柳真被他這麽一問,眼眶又紅了,頓在輪椅上,眨眨眼擡頭望天:

“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麽、為什麽將您這麽好的蟲,會遭受這種事情?為什麽老天要輪到您來受這種罪?我寧願、寧願是我來……”

陸沉在他扶著輪椅的背上重重拍了一下,不重不淡地說:“這麽大個蟲了,今天哪根弦沒搭對,又這麽傷春悲秋了?”

柳真吸了吸鼻子,用背抹了抹眼角的淚:“我就是、就是看不順眼,這些天將您要擔任啟明星杯評委的消息一出來,網上那些蟲,您不知道他們怎麽說的……”

他捏著裏的報告單,漸漸攥緊:“他們、他們明明連將您受過什麽罪都不知道!將您入伍整整十年,為整個帝國受了整整十年的傷!”

“這份報告舊傷疊新傷……您、您不能生育根本就不是那一次意外造成的結果!他們有什麽資格這麽說您!”

陸沉垂下淡薄的眼皮,等柳真把胸膛裏那股積壓的郁氣都發泄出來了,才道:“說完了?悲憤完了?好,送我回家吧。”

他自己操縱輪椅從斜梯上車裏,柳真忙不叠慌慌張張跟上,從另一頭上車,坐上駕駛座:“將!將!您怎麽這反應啊!”

陸沉低頭給自己系好安全帶,聞言擡眼向上一瞥:“那我該什麽反應?你要我和你抱著對頭痛哭嗎?”

柳真被這話說得一愣,眼眶還紅著。

陸沉注視著他,眼尾微眯:“柳真,你聽著,這話我教過你無數遍了——無用的事不要做,懂嗎?”

柳真低下頭,喏喏道:“是,我知道這個道理……”

陸沉嘆了口氣,語氣稍稍緩和:“這事早該過去了,我都想通了,你怎麽還在鉆牛角尖?前幾天誰跟我保證的,再搭理論壇那群垃圾他就是垃圾?”

柳真也想起這茬,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嗐,我這不是沒忍住嗎……下次、下次一定不會了!我向您保證,將!”

陸沉見這小孩沒事了,才回過頭注視前方:“行了,快開吧。”

遠處車的一角,明暗交織的一線上,愛爾維斯目光幽沉地低下了頭,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他剛剛沒有聽錯?!

陸沉……不能生育了?

雄蟲知道這件事嗎?

愛爾維斯神思不矚間,通訊突然響起。他有些木然地點下,卻聽那頭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得意諷刺的意味隔著通訊的距離都藏不住,刺得出神的愛爾維斯瞬時清醒:

“喲,愛爾維斯,你這是去哪了?你雄父還在找你呢,怎麽眨眼又不見了?”

話音又遠了些,像是對身邊的蟲說話:“雄主,我就說吧,這孩子跟您養不親,雄父生病了都不知道陪在身邊寸步不離地守著,哪像我們小格拉,夜裏都擔心您擔心地睡不著……”

愛爾維斯喉一哽,方才因震驚而麻木的頭皮陣陣刺痛,幾乎要被他氣笑了。

他雄父身邊的那名雌侍又道:“我看啊,這孩子就跟去世的雌君一樣,父子間一個性格刻出來的,一天到晚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別的蟲都欠他,像誰怎麽著了他似的!”

“可也不看看他們為雄主您付出過多少!就拿過世的雌君來說吧,一輩子就生了這麽一個雌子出來,還不愛跟您親近!”

“哪像我們格拉,既是個珍貴的雄子,還這麽聽您的話……”

愛爾維斯幾乎想摔了光腦。

這個雌蟲打了通訊來,卻一句話不跟自己聊,反而自顧自跟他雄父聊天,但話裏話外哪一句不是像無形利刃般朝著他刺過來?

愛爾維斯深吸了一口氣,不等那邊再說些什麽,直接掛斷了通訊。

那一刻,他幾乎不想回到那個病房,回去做什麽?直面他滿目瘡痍、一地雞毛的生活嗎?

但深呼吸一口氣,他不能這麽做,只有孩子時的自己才這麽意氣用事。這樣做,只會讓仇者更痛快,讓雄父更加疏遠他。

那個雌蟲打這個通訊來,就是巴不得他這麽做呢。

愛爾維斯攥緊了光腦鏡片,額前細碎的金發遮住了他的眼睛,曾經燦爛明亮的金發在陰影裏顯得黑暗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