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致命的新娘

我好奇地伸手,想去拿那包藥,半途卻被冉青莊捷足先登。

那只手從我面前晃過,略有些畸形的小指格外顯眼。

一定很疼……

我直起身,也不去管孔檀的視線,扯住冉青莊袖子一點點將那只手拉到自己懷裏,緊緊護住,隨後又窩了回去。

孔檀的笑聲似乎更大了,但越發蒸騰的醉意讓我無心分辨他的話。

之後的記憶,就有些模糊。

“這批……幾時……來的?大公子……信任……告訴我。”

“你還……年輕……有機會……”

“呵……”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將我扶了起來。我不滿地嘟噥一聲,更緊地環抱住懷裏的胳膊,不願意離開讓人安心的體溫。

“走……走開!”我甩開那些糾纏著我的手。

“哎呦!”對方痛叫一聲,“幺哥,怎麽辦?檸哥不讓碰啊。”

懷裏被我牢牢抱住的胳膊掙了掙,沒掙開,輕嘖一聲,道:“算了,就這樣吧,反正也不遠。”

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到了酒店,被冉青莊放到床上。但因為他一直被我抓著手,我倒下時便順帶將他也帶著一同倒下。

他急急撐在我上方,底底罵了句,擡眼對上我的視線,一怔,像是沒想到我這就醒了。

“放手。”他說。

我置若罔聞,將他的手拿到眼前,抻開五指,細細撫摸那節變形的小指。骨節的地方比另幾根手指都要粗大,應該是愈合的時候沒有長好,摸起來也硬硬的,不像正常靈活的關節。

“疼嗎?”問完了,我不等他回答,又接著自言自語,“怎麽可能不疼?一定特別特別疼吧?我給你吹吹……”

我噘著嘴,朝那截小指輕輕吹了兩口氣。

小指輕輕顫動了下,接著五指收緊,冉青莊強硬地抽開手,扯過一邊被子將我蓋住,嚴嚴實實,連頭也沒露。

“亂發什麽瘋。”他留下一句就沒再管我。

我在黑暗裏待了會兒,覺得實在氣悶,只得扯下被子露出鼻子呼吸。

冉青莊坐在床腳,低著頭擺弄手機,不知道在和誰發信息。

房內燈光昏暗,屏幕螢藍的光映照在他深邃的五官上,顯得他側臉尤為冷峻。

我一直一直看著他,也不出聲,只是看著他。

過了幾分鐘,他可能被我看煩了,擡頭看了我一眼,換了個方向,用背對著我。

哦,現在只是看看也不行了嗎?

我將被子又扯下來一點,小聲道:“……小貓怎麽樣了?”

冉青莊的背影動也不動,好像壓根沒聽到我說話。

“就是那只狸花貓,它後來……後來傷好了嗎?”

冉青莊還是沒有動,要不是能看到他手臂小幅度地在動,我都要以為他是不是睡著了。

“你給它取名字了嗎?它叫什麽?”

“你有給它拍過照片嗎?能不能……能不能給我看看?”

“它還活著嗎?”

冉青莊停下動作,深吸一口氣,像是在極力忍耐。

“沒照片,不知道有沒有活著。它不喜歡被人關著,領回家後逃了好幾次,也不肯吃東西。最後一次逃跑的時候,我去找它,它只是遠遠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了。”

竟然是這樣的。看來比起溫飽無憂,它更想要無拘無束。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永遠不知道這些小貓咪心裏想著什麽。但其實也正常,人心都不一定能參透,更何況這些不會說話的動物呢。

“它不願意被人馴養……”我說話特別吃力,好像舌頭根本不受控制,要很費力才能正確表達自己的意思,“說不定它還活著,聽說貓……最,最長可以活二十多年呢。”

小梨花十歲都不到,還只是個中年貓,感覺可以再浪個幾年。

等我快不行了,我就回老家,去以前的學校看一看,逛一逛那些小巷,那些街道。希望到時候,能看到它趴在學校的草叢裏,一如當年那樣,懶洋洋的曬太陽。

“也許吧。”冉青莊沉默半晌,低聲道。

酒意並未完全散去,只是清醒了片刻,我又感覺困倦。眼皮支撐不住,一點點落下,我強撐著,視野裏最後的畫面,是冉青莊不知為何看著格外孤獨的背影。

第二天我獨自在酒店大床上醒來,房間裏已經不見冉青莊,但是按照另一邊床淩亂的程度,他昨晚應該也是有睡在這兒的。

宿醉讓我有些頭疼,我扶著額起身,走進浴室,看到鏡子裏自己糟糕的臉色,不由嚇了一跳。一時也分不清是酒精造成的,還是腦子裏的腫瘤造成的。

我不會連五個月都活不到吧?

這臉色,簡直有種馬上就要去世的既視感。

昨夜的煙酒味加上不小心蹭上的香水味,發酵一夜,混合成了一種難言的惡心味道。我嫌棄蹙眉,脫掉襯衫,進淋浴房仔仔細細將全身上下都洗了遍。